胡同口左邊有一間鹵煮店,右邊開著一家簡易平房改建的小旅館,名為“六六大順”。走進小旅館的門,一扇帶鐵欄的窗戶裏麵,女老板抱著熟睡中的嬰兒,坐著登記收錢,給客房鑰匙。走廊兩側,木板壁隔開一間間十平方米的客房,住宿的客人們方便與洗漱去公用廁所。小旅館裏隻有一套自帶衛生間的客房,女老板叫它“總統套”。
丁苦菊定下“總統套”。交完錢,丁苦菊問女老板,孩子是男孩還是女孩。女老板拍拍嬰兒,驕傲地說:“帶把兒的,男孩。”
“男孩好哇,多大了?”
“下月周歲。”
“你一個人帶?”
“我不帶誰帶,他的爺爺奶奶不管。”
“你男人呢?”
“又打牌喝酒去了。”
“辛苦你了,一個人又帶孩子,又照顧生意,做女人不容易呀。”
“可不是嘛。”
幾句閑話拉近兩人的感情,丁苦菊說:“老板,我這個親戚剛從鄉下來,身上髒,沒帶換洗衣裳,麻煩你找兩件舊衣服,裏外都要,我給錢。”
“行,你等著。”
不一會兒,女老板抱著一堆舊衣服回來,從鐵欄裏塞出來,說:“這是我男人的,他不穿了,有的隻下過一兩次水,錢你看著給。”
丁苦菊說:“大妹子,錢你說個數。”
丁苦菊拿著一包舊衣服出了小旅館,往胡同裏走了二十幾米。兩廂車停在幾隻垃圾箱旁,車門開了,丁苦菊將舊衣服遞進去。
不一會兒,丁苦菊領著一個穿著舊衣服的老頭兒走進旅館。女老板跟老頭兒要身份證,他裝聾作啞像是沒聽懂。丁苦菊忙解釋說:“鄉下人,不懂城裏的規矩,從老家出來時沒帶在身上,不是壞人。大妹子,你還信不過我嗎?”女老板說:“有規定,沒身份證的人不讓住。”
丁苦菊塞給女老板一百塊錢,說:“這是他的身份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