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奧迪轎車開往郊外。
坐在副駕駛位子上的黑衣人為趙慧指路。每當遇到路麵上的坑窪,車身一跳,黑衣人就要用手扶正一次顛歪的玻璃眼球。一條不通汽車的土路蜿蜒向西,伸向一座荒山。
荒山寂寂,圍著一圈青石片壘起的矮牆。山上,稀稀疏疏地長著十幾株奇形怪狀的歪脖子樹,樹上棲息著三兩隻昏鴉,在寒風中梳理黑色的羽毛,偶爾發出呱呱的聒噪,難聽的叫聲傳得很遠。
黑色奧迪轎車停在兩扇生鏽的大鐵門前。
黑衣人下車“砰砰砰”地拍門。過了許久,大鐵門打開一道小縫,黑衣人朝裏麵做了幾個手勢。大鐵門打開一半,黑衣人朝車上的趙慧招招手。
趙慧下車,在大鐵門前猶豫一下,走了進去。
“呀”的一聲,大鐵門重又關緊。
一進鐵門,迎麵立著一塊數米高的山石,上書四個拙劣的大字“萬年吉地”。
拐過這塊山石,荒山出現在眼前。山坡上,鋪著一條碎石甬道,兩側立起規格不同的白色墓碑,約有上百個之多。墓碑上,刻下的姓名上有的刷著白漆,表示墓主人已經死了,安魂於此;有的蒙著白布,墓穴還是空的。
山坡最高處,一口新棺材旁,兩個工人正用鎬頭挖坑。
黑衣人領著趙慧走進一間小屋。屋內擺滿各種冥器,一個胖得像球似的男人微笑著請趙慧坐下。
趙慧不坐,怕弄髒衣服。她說:“我看見那邊有口棺材,不經火化,你們也敢埋?”
球狀男人說:“隻要埋的不是活人。”
“你們這兒沒人來查?”
“這裏不是農家樂,來查什麽?”
“有人查怎麽辦?”
“大不了就地深埋,埋得淺點深點死人不在乎,死人不喘氣。”
“我定了。”
“你不給自己訂一個坑?一家人都住在這兒,團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