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大街上,人已经多了起来,过往的人都打量我们三个。
初九问我我是不是挺脏的?”
我上下看了看她,说天亮了,看着是有点脏。”
曹云鹏说脏倒无妨,关键是衣裳都破了。”
初九说去哪里能洗把脸?”
我说你不回花满楼吗?”
初九说我不回,你们俩有没有去处?”
我想了想说那只能回‘有凤来仪’了。”
我和曹云鹏带着初九回到有凤来仪客栈。刚进门,客栈掌柜就冲了过来,说你们两个整晚不见,跑哪里去了?店里给你们留了一夜门。”
我说对不住了,出门办事,不想办了一夜。”
掌柜说你们两天没交店钱喂马钱了。钱没交,可店让你们住着,马草也一顿没少。”
我说谢了,我们累得不行,先歇息一会儿,待会儿我出来给你结账。”
掌柜看看初九,说过了一夜,还领回个姑娘。我们有凤来仪可不是不干不净的小店。你们两个男人带一个姑娘是什么意思?”
我看看初九,说这是我妹妹,刚从乡下来,舟车劳顿,又脏又累,先借我这里休息片刻,过会子就走。”
客栈掌柜看看初九,又看看我,说你们兄妹倒是长得挺像。”
我说我妹子婆家都城有亲戚,只是刚到,不愿意脏乎乎地投奔,来这里洗漱一番,好干干净净见亲戚。”
客栈掌柜又上下左右打量几遍初九,说我去烧热水,你赶紧着交钱啊。”说完转身去了。
我们三人都松了口气,曹云鹏说奶奶的,这都城的人,个个比苍蝇还烦,他要再啰唆几句,老子一把火把他客栈点了。”
初九看着我说你怎么骗人都不眨眼睛,谁是你妹妹?”
我说人家都说你长得像我,你就当我妹妹,不然你怎么洗澡?”
初九瞪了我一眼,进了房间。我和曹云鹏把炕上收拾过。初九放下琴,坐在炕沿上。我和曹云鹏站在地上,不知道该做什么。
初九说你们俩怎么不坐?”
我和曹云鹏也坐在了炕沿上。这时,客栈掌柜在门外喊水热了,要洗快洗。”
初九笑着叫我哥哥。”
我愣了一下,说怎么了?”
初九说妹子要洗澡,跟你借几件衣裳。”
我从炕头扯过我的包裹,打开一看,我的干净衣裳也没几件,都是谢小扇给我亲手缝的衣裳。我干脆打开铺在炕上,说你看,有你能穿的吗?”
初九拿了两件,转身出去。
不多时,初九推门而入,门外的光线从她后面铺洒进来,我的衣裳在她身上很宽,显得她很小。曹云鹏瞪着眼睛看看初九,说这个小姑娘,洗干净了,还真是好看。”
初九笑着盘腿坐到炕上,往后一下子躺倒,说好几天没睡觉,洗了澡好困。”
我说你要是不介意,就在这里睡会儿,我们俩也去洗洗。”
说完,我和曹云鹏关上门,出来洗澡。
我们俩泡在客栈澡池子里,泡到水都凉了,手指上的肉都陷成一道道沟。曹云鹏靠在池边睡着了,鼾声阵阵。突然一头滑进池子里,呛了口水,咳嗽着说吓了一跳,做了个梦,还以为他娘的大水来了。”
洗完澡,刮了胡子。我俩出了澡堂,想不出还能再去哪儿,只好回去。
初九蜷在炕上,睡得正香。曹云鹏小声说能在两个大男人的炕上睡着,这花满楼出来的人是不一样。”
我俩坐在炕的另一边,不知道干点啥。曹云鹏努嘴指指地上的酒坛子。我点点头。
喝了三坛子酒,太阳落山。初九还睡着。直到屋子里点起蜡烛,初九醒了。
她坐在炕上,迷迷瞪瞪看着我俩,说怎么睡了一觉,认不得你们了。”
曹云鹏说刚刮了胡子,我都差点认不出自己。”
初九手举烛台跳下炕来,把烛台伸到我脸前,说刮了胡子,挺俊的。”
曹云鹏把脸凑过来,问我呢?”
初九说你还是留着胡子好一些。”
曹云鹏迅速把脸撤了回去。
初九问你们俩喝酒怎么不叫我?”
我说要不是你睡觉,我们俩也不喝酒。”
初九说那咱们一起喝。”
我说天色已晚,你早点回去吧?”
初九说饭也不让我吃,酒也不让我喝,就让我回去?”
我说这酒烈。”
初九说所以说,你们俩可千万不要让我给喝倒。”
听到这话,我和曹云鹏来了精神。曹云鹏给初九满上一杯。
初九说干喝啊?”
曹云鹏对我说给我银子,我去买点下酒东西。”
曹云鹏出了门,初九端起杯对我说谢谢你。”
我对她笑了笑,端起杯干了。
初九说明天你和我一起去花满楼。”
我说我去干吗?”
初九说你不是要杀万喜年吗?你救我不是为了接近万家父子吗?”
我说我不那么说,他们能放你吗?我要杀万喜年是真,但跟你没关系。”
初九说你知道我是花满楼的人,你还敢救我?就不怕我告发?”
我说你要那么做,我也没办法。”
初九说你还真相信别人?”
我说不信,也没办法。”
初九说那你为什么要杀万喜年?”
我说他杀了我爹和我娘。”
初九说你的刀怎么那么快?”
我说要不是这把刀,我也没必要杀人。”
初九说你想好怎么杀万喜年了吗?”
我说没想好。”
初九说你为什么救我?”
我想了想,看着初九说我去过花满楼,听过你弹琴。”
初九看着我说你要喜欢,以后我多给你弹。”
我说我可再去不起那个地方了。”
初九说明天我就带你去,帮你杀你的仇人。”
我说我救你只为不让你死。我不需要你做什么。”
初九说我不是为了报答你。”
我说那你为什么帮我?”
初九看了看我说我一见到你,就喜欢你。”
我笑了,说你比我还会编故事。”
初九说好吧,我告诉你,你的仇人也是我的仇人,你杀了他,就是帮我。”
我摇头又笑。
初九说刚说你容易相信人,马上就不信我。”
我严肃地说丫头,我和你说的都是真话,血海深仇的事,不是儿戏。”
初九很严肃地说我也一样。”
我说好,我信你。你告诉我怎么做。”
初九说今晚喝酒,明儿你按我说的做就行。”
正说着,曹云鹏提着很多熟肉干果回来。进门说太不够意思了,我去给你俩买东西,你俩先喝上了。”
我记不清那天晚上喝了多少,好像喝着喝着又出去买了几坛子。我们和初九学会了很多酒令。她说,花满楼的姑娘和客人们就是这么玩着喝酒的。我和曹云鹏被这些五花八门的酒令搞得晕头转向。开始我们还以为,酒量在这儿,输多一点没什么。慢慢发现,我们可不仅仅是输在酒令上。初九喝多喝少都一个样。到后来,我和曹云鹏都仅仅希望自己能够在这个小姑娘面前比另一个男人倒得更慢一点。我很高兴地看见曹云鹏在我之前倒下。紧接着,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