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骡马贩子从关外来到北门镇,直接来到谢家。给谢忠贵开出极高的价格,要买他圈里的骡马驴。谢忠贵算了算,这个价格出了手,后半辈子再不用愁。可紧接着,骡马贩子的要求让他放心不下。
贩子说这年头,买卖不好做,我敢开这么高价格的原因,是想能先把骡马带走,放三成银子,余下银子,两个月后送来。”
谢忠贵一听这话,马上摇头。他说没这么买卖过。”
贩子表示如若不信,可派人跟去,一块儿卖了,带银子回来。
谢忠贵说我家里除了这几十匹牲口,就是一个我,一个姑娘,还有一个不到三岁的外孙,剩下就是喂骡子喂马的下人。没人跟你去。”
他说完这话,给他喂了十几年牲口的刘大站了出来,说老爷,我愿随他去关外,卖了牲口,带银子回来。”
谢忠贵看着刘大,就信了。谁知刘大随骡马贩子一去不返。三个月过去,谢忠贵才知上当。喂养三年的牲口一匹不剩,给的三成银子还不够本钱。谢忠贵气恼攻心,一病不起。两个月后竟然死了。临死前,对谢小扇说爹对不起你,从小死了娘,给你找了个女婿,现在又不见踪影,原本想卖了牲口,往后衣食无忧,结果牲口也不见踪影。只留给你这一处院子,一包银子,一辆马车和一匹老马,你去找黑狗他爹回来,把日子再过起来。”
谢小扇埋了他爹,带了银子,抱着黑狗,由喂牲口的徐老三赶着马车去往边城。
边城路遥,黑狗年幼。这一路上吃了不少苦。所幸,徐老三念谢忠贵旧日恩情,一路尽心照看。沿路所见之人,看她可怜,照顾不少,借宿送饭的不少。盛夏时候到了边城。
到了边城,住了店。徐老三陪着谢小扇母子遍寻边城,打听周小铁的下落。没人知道,倒是有年长之人说起当年边城里有一个打铁出身的军官名叫周阿铁。谢小扇说,这是我丈夫的爹。我要找的正是他的儿子周小铁。
在边城的烈日下,三人找了一个月,银子花了不少,一点眉目没有。谢小扇与徐老三合计,打道回北门。
回了北门,徐老三拜辞谢小扇而去,谢小扇要把马和马车送给徐老三,徐老三推辞不受,谢小扇说你先用着,还能讨个生活。”徐老三说等姑娘用时,我再送来。”
自此,谢小扇带着黑狗守着院子过活,人前强颜欢笑,人后暗自落泪。
直到这天,已是深冬。镇上开酒馆的老宋从都城回来,先来到了谢家。进门就说你的丈夫周小铁在都城呢。”
谢小扇急忙问他在都城做什么?”
老宋说他在都城最大的屠宰场做屠夫,过得不赖。他说再干一段时间,就要自己开屠宰场了,到时回来,把你们一并接去。”
谢小扇说你可跟他讲家里的事情?”
老宋说我说了,他说他的事情正在紧要关头,一旦事成,就回来了。”
谢小扇拿出一两银子感谢。老宋看了看她,推辞不收,转身离去。谢小扇打开周小铁的家书,看到上面写着:小扇,我在都城,一切尚好,勿念。
谢小扇拉着黑狗来到徐老三家说三哥,我家小铁现在都城,有劳再送我一趟。”
徐老三的老婆奔了过来,大声说你倒真没完了,去完了边城去都城。找不到自家男人,别缠着别人家汉子。”
徐老三满脸歉疚,看着谢小扇不敢言语。
谢小扇满脸通红,一路跌跌撞撞流着泪回家。
徐老三赶着马车从后面追上来,对谢小扇说姑娘,对不住了。三哥不能送你,你看能不能再雇个人送你去。”
谢小扇赶做了一套崭新的棉车篷子,把车篷里垫好棉被棉褥。出门雇车夫,可找遍北门镇,没人愿意送她。表面上都说,快过年了,不愿出远门,其实谢小扇知道,不是车夫的婆娘不愿让男人送她一个孤身姑娘,就是男人嫌她克走丈夫,克死亲爹,不愿接近。
倒有几个镇上的泼皮闲汉,听了消息,上门主动提出相送。谢小扇知道他们不怀好意,一概推辞。
这一夜,谢小扇抱着黑狗,守着蜡烛,泪流不止。
黑狗问娘,你怎么了?”
谢小扇说娘没事,娘这就带着你去都城找你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