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喝了,小鐵,你說說吧。”
“說什麽?”
“你沒什麽要說的嗎?”
“吃完飯喝完酒再說不行嗎?”
“我不想再等了。”
“爹是怎麽回事?”
“你還知道問問這個?”
“我怎麽能不知道?我不想剛一見麵就提不好的事罷了。”
“不好的事我也不想提,不好的事發生的時候,你都不在。”
“我知道你想責怪我。”
“我不想責怪你。再說,我不應該責怪你嗎?”
“應該。可你不知道我這麽做是為了誰?我一個人在外麵,還不是為了你,為了黑狗,為了我們這個家嗎?”
“我不知道。你撂了一句話就走,從此沒有消息。家裏買賣敗了,爹死了,黑狗三歲了。你在哪裏為了我們?你為了我們做了什麽?我不知道。你說你去邊城,我趕到邊城,沒人見過你。你說你在都城,好,我趕過來,天寒地凍,沒人幫我,我和黑狗差點死在路上。你說你在殺豬,我找到殺豬場,結果別人領著我去了妓院。我看著你從妓院裏出來,領著我們來吃飯,就好像昨天我們還在一起。現在你告訴我,你是為了這個家。你說,我應該怎麽想?”
“小扇,我知道你受了很多苦,我對不住你。你不要哭不要激動別把黑狗嚇著。你聽我說。我沒有騙你,我是要去邊城,可還沒到邊城,有人對我說,機會還是都城多。我就來了都城。可等來了,和我想象的完全不一樣,差事找不到,銀子花得倒挺快。我發現,除了殺豬宰羊我什麽都不會。都城的殺豬業基本上是卓老六壟斷了,要想進去做屠夫,得首先不是個男人,這個我不行。去別的殺豬小作坊倒也不難,可我千裏迢迢來到這裏殺豬,還不如待在北門。我很難過,無路可走。想家,想你,想黑狗,不知道你們怎麽樣,可路途遙遠,連個傳信的人都沒有。都怨我,頭腦太簡單,靠一股子熱血就來了,家扔了,過去都扔了,一個人在這麽大的地方,沒人認識,自己也不認識自己了。越這麽想,我就越怨自己,越不想回去,既然來了,一點成績沒有,我又有何麵目回去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