狀元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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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醫院,才知道農場換了一大批人,各車間有“問題”的全調換來了,這裏真正成了“問題”大本營。經曆相對簡單的青工班解散,柳陽和、趙癟,甚至家在河對岸的孫銀正也調回了西安。我沒得到回城的消息,被留了下來。聽說外調的人回來了,從場部“首長”那諱莫如深的眼光裏,我知道一場動**正向我襲來,不知什麽樣的命運在前麵等待著,心裏充滿了恐怖。這種恐怖是發自內心的,不可遏止的,是被動又不能掌控的。像過山車即將到達頂峰的緊張,也像即將跳入旋渦的莫測。那種滋味兒就好像當今看恐怖片,最可怕的不是妖魔鬼怪的出現,可怕的是它們出現前的渲染,強大的、無形的、致命的、無情的……

開始我想得比較簡單,大不了再回後順溝罷了。後來才知道,讓我回去那是便宜了我,他們要像貓玩老鼠一樣,把我玩個夠……

我的農場“五七”青工戰友們再難聚首。頂讓我掛念的就是孫銀正哥哥的病,那服藥,不知可有效果。

從河灘事件以後,我再不吃涼皮,怕見紅白相間的色彩。上世紀九十年代到日本留學,一見到日本國旗就不舒服,不是對日本國旗怎麽的,是嫌棄那反差過大,引人遐想的顏色。

九十年代初曾經往農場寫過信,被退回來了,說單位已不存在,“五七道路”已經走完了;也打聽過紹義村的孫家,因屬於三門峽庫區,作為從甘肅遷回的移民,政府重新給安置了,那片地界二十年前就變成了化肥廠。

2009年夏天,看到電視報道,說中國腦外科專家用手術攻破了癲癇病發作難關。

到家了。

老七走了,走在我回到北京的這一天……隻有兩顆粒的玉米,又掉下一顆,還剩一顆。

抬頭望著恭王孫“北去中原,萬裏雲遮斷”的詞句,想哭,卻沒有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