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見他的眼睛還算靈動,隻是精神萎靡,生命體征比自己還強些。
費力地從懷裏摸出半塊硬邦邦的窩頭,往周五麵前伸過來。
“吃掉它,然後咱去把布條摘下來。”
他的話很硬,是那種命令式的語氣。
周五驚訝地扭頭看了他一眼,結果發現,這個人的額頭上隻剩了2分鍾的時間。
難道他看不到自己的額頭上有這個倒黴玩意兒嗎?
輕輕搖搖頭拒絕了這份臨死前的善意。
那人身材比周五粗壯些,雖然也處在瀕死之中,眼神卻十分清明。
看到周五眼中的頹廢,歎口氣,將手裏的半塊窩頭塞到周五嘴邊。
“你是我們這一組跑得最快的,吃掉它,然後跟我去摘下布條,能救幾個算幾個。”
他用懇切的目光盯著周五。
周五已經看到他的額頭上隻剩了1字,知道這人會比自己早走兩分鍾,如此短的時間,就算還能健步如飛,恐怕也來不及了。
可以肯定的是,那人看不見自己額頭上的數字。
但是,如此善意,盡量不要讓他在死前再受到打擊。
張嘴咬了一口窩頭。
冰涼堅硬,沒啃下多少。
那人笑罵:“你他奶奶的,還讓老子喂你啊!手廢了?”
周五費力地伸出手,接過窩頭,在那人的注視下,張口用力啃著。
一絲笑意凝固在那人的臉上,加上灰黑的泥漿,整個人成了一座雕像。
這座雕像也同時刻在了周五的心裏。
毫無感覺地咀嚼著窩頭,周五的眼睛盯著那人額頭上的0。
眼睛裏流下兩道淚水,衝開灰色的泥漿,在臉頰上留下兩條白色的曲折小路。
自己也要死了,不知這該死的地方,到底是哪裏?
眼睛上翻看到印堂上的數字時,愣了一下,
我草,咋成6了?
難道是吃了幾口窩頭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