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片由四幢十層高的舊樓圍成的正方形樓群,大樓的牆皮掉得很厲害,玻璃窗很多都壞了,代之以破舊的木板,正是經濟崩潰後新唐城的日常景象。
樓群中間其實存在著一大片空地,不過從外麵是看不出來這一點的,即使能走到大樓裏麵,也未必能找到空地的入口。
入口位於大樓西側五樓的一個普通房間,從這裏順著一個螺旋狀的鐵皮樓梯往下,才能來到這片邊長有一百多米的正方形空地。空地上除了二十幾棵樹齡在五百年以上的老樹,便是一大片修剪得很好的草地,這樣的景色在到處都是垃圾和廢墟的蓬萊洲簡直是奇跡般的存在。
這個地方正是李河方在新唐城的據點。此刻老爺子正坐在空地中央一座黑瓦青磚的閣樓裏,閣樓四麵的折門都打開了,可以將整個空地一覽無遺。不過,因為折門裏還有一層玻璃罩,所以開著空調的閣樓很是涼快。李老爺子穿著中式白色府綢衫,坐在一張寬闊的藤製圈椅上,沏著茶,顯得很有耐心。他將每道工序都做得一絲不苟,搞得坐在對麵的那個中年男子很是惶恐,不住地躬身,用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叩擊著桌麵。
中年男子看上去保養得很好,麵色紅潤,細皮嫩肉,因為營養過剩,身體微微發福。今天,他已經跟老爺子聊了兩個小時,都是些無關緊要的小事。
如老爺子這般日理萬機的大忙人,竟肯花時間跟他這樣一個無關緊要的人物閑聊,實在不同尋常,也許到了他為過去的舒服日子付出代價的時候。
“有生,你到這裏大概有多久了?”李河方雖已七十二歲,倒起茶來,手卻很穩。
“十八年了。”鄭有生賠著小心,臉上露出靦腆的笑容。
“飛飛和你們的兩個孩子還好嗎?”李河方倒茶的動作停頓了一下,茶壺半懸,茶水停留在將出未出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