樸不見從口袋裏拿出那支粉紅色的唇彩,對著手上的小鏡子,小心翼翼地給嘴唇補妝。一筆一畫,慢到不能再慢,凸起的唇尖陷落又彈起。
其實他更喜歡在有梳妝鏡的地方塗口紅,但心裏緊張時,他不挑地方也會這樣做。
今天早上去保險公司上班時,樸不見聽到同事們在議論飛機場的那起離奇死亡事件:昨晚八點,三個剛下飛機的費切拉馬公司中層在停車場猝死,屍體發灰發暗,樣子就像彩色照片被轉成了對比度極低的黑白照。
費切拉馬公司保安部凶殺組的偵探和法醫在現場勘查時,發現三人的屍體像被吸幹的空殼,有機的細胞變成了無機物,一碰就會碎裂成幹枯的碎片,然後又由碎片化為粉末,和灰塵混雜在一起,根本無從分辨哪些是屍體的碎屑。
更離奇的是保安部的人開車離開機場後,在十字路口拐彎時,被一輛載重貨車撞飛,車上的四個人全部被撞死。貨車司機說,當時他看到一輛亮著大燈的跑車衝著大貨車迎麵開來,情急之下他打了方向盤,撞上了突然拐彎的警車。但在十字路口的監控錄像裏,卻沒有司機描述的跑車。
樸不見是在走廊裏聽到這些的,但等他進入辦公室,同事們都乖巧地閉上了嘴。他知道,同事們並不是有意要向他隱瞞,隻是對他的存在感到不習慣。
他是三個月前才從舊大陸調來蓬萊洲的,雖然他行事一貫低調,執行的任務都是高度機密,知道他的人並不多,但在保險業的高層人士那裏,他可是鼎鼎有名的金牌調查員。照理說,從新帝國保險這種大公司突然跳槽到費切拉馬旗下的子公司,而且是在又破又爛的新唐城分部任職,一般人不知道,總公司上層應該不會一點兒消息都沒有。但像他這樣的大神,在這麽個不起眼的地方潛伏了三個月,竟然沒人過問,這不是偶然的。看來老媽找的關係果然夠硬,為他省掉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