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溯到同一个晚上的十点钟。
在林篪家的客厅里,宫明翘着长腿躺在沙发上,从挂满窗帘的通道一直看到厨房。林篪站在流理台边,炉火燃起蓝色的光芒,映着林篪的手特别地漂亮。
“阿篪。夜宵快好了吗?”
“很饿吗?”
“嗯,好想吃阿篪你做的鸡蛋葱花面。”
听着男生眯着桃花眼,说出撒娇一般亲昵的话语,林篪注视着锅里正腾腾冒出热气的高汤,眼神不知不觉地柔软了下来。
很快地,林篪盛了两碗面放在大客厅的小圆桌旁。
宫明一边喊着烫,一边却像馋嘴的孩子一般大口吃着煎得刚好的荷包蛋。就在这时候,桌面上的手机响了。
林篪皱了皱眉,这么晚了是谁呢?他接了电话,听了没几句,脸色便变了:“这么晚你要去那儿干吗?”
他话没说完,那边就挂了电话。
“是谁啊?”宫明漫不经心地问。
“米云云。”林篪连面也不吃,站起来穿衣服,“她说要去昆虫与花朵酒吧喝酒。”
“现在?”
“是。我怕她要惹事。”林篪套了一件T恤,站在门旁穿鞋,“我去带她回家。”
“嗯。”宫明轻轻地应了一句。
等到林篪匆匆地关了门走出去,宫明停下了筷子,脸上的表情阴沉下来。
——刚刚阿篪手机上显示的号码最后四位是“1314”,这明明是依然的手机号码,而且还是他亲自挑给依然的。是米云云拿了依然的手机打给阿篪吗?为什么米云云不用自己的手机?
——又或者根本就是依然打电话给阿篪?如果是,那他们两个人瞒着自己是要去干什么呢?
猜忌一旦出现,会像潮水一般慢慢地吞噬沙滩。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圆桌上两碗面渐渐地凉了。放老了的鸡蛋和变黄了的葱花,凝成一坨一坨的面团。怀疑与愤怒在脚下生出根来。
写满了关于林篪的那本日记,在半年前,被依然亲手扔下了凤凰的悬崖,但此时,那本日记本仿佛挟着恨意出现在宫明的心中。
“我从没见过这样的男生,他笑起来所有的星星都在闪烁。他在操场上打球,别人都**上身,只有他永远穿着白色棉T,汗水浸湿了棉T,在他的后背勾勒出一幅斑驳的地图。我真想化作一片柔软的白云,飘浮在他的头顶上,给他带去一点阴凉。”
“每个傍晚,看着他从1021路的尽头骑着单车飞驰而来,风呼啸穿过了他的白校服,我伸出手,想抓住这一阵风,把这阵风藏在心底。”
“喜欢着林篪的心情,真的和别的什么都不一样,考试得了第一名、漂亮的裙子、最爱吃的香芋味雪糕,都没有这种感觉。这种心情在心底酝酿,变成一股我自己都无法控制的飓风。”
宫明怔怔地坐着,那双充满妖气的桃花眼闪烁不定。
他捡到依然的日记本后,先是一边看一边取笑“幼稚,花痴”。但不知怎地,看呀看呀,心底的那种不屑,当成笑话来看的心情渐渐转为了羡慕和妒嫉。
——阿篪的运气怎么这么好?有一个人这样地爱他。
纯真的、散发着淡淡芬芳的爱,不计报酬,不求回应,不就是他一直想要的吗?
于是开始注意起这个女生,不知不觉地就陷入了这个女生淡淡的笑颜里。
爱是自私占有。
窗外的月光淡淡的,刚下过雨的地面上反射出幽冷的光芒。
宫明终于坐不住了,他抓起了手机,打开了门,跑了出去。
这时候,手机上的屏幕显示的时间是凌晨一点钟。
几乎是在同时,茫然地走下楼梯却不知道该到哪里找米云云的依然的手机响了。
林篪的声音淡淡的:“米云云怎么也不肯回去。她喝醉了,我送她到你那儿。”
“你现在在哪里?”依然下意识地攥紧手机。
“在昆虫与花朵酒吧。我打到车了,你在楼下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