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樓中的尹子奇和那些被尹子奇依仗的精銳士兵們,同時感覺到了風正猛烈的吹向自己,但是他們向四周望去的時候,並沒有任何威脅到他們的東西。
“額?”
但是,在塔樓中的尹子奇的心中卻升起了一種奇妙的煩躁感,這種煩躁感是他這樣的沙場宿將對於危機的一種本能,而同意感受到了這種危機的,還有塔樓中具裝騎兵的**戰馬。
“灰律律~~~。”
騎兵們**的戰馬突然開始沒來由的躁動起來,不停的打著鼻響,昂頭踹蹄子,這種行為十分的詭異,因為精銳騎兵的戰馬,通常都是受過嚴格的訓練,即使是在殺氣騰騰的戰場上,它們也能夠毫不受影響,載著主人衝鋒陷陣。
“安靜,畜生。”
具裝騎兵們拚命的想要安撫戰馬,但是這戰馬根本不聽從主人的命令,一些戰馬口中噴出白沫,似乎感受到了極大的危險。
“噗通~~。”
數匹戰馬四蹄一軟,竟然跪倒下來,馬的屁股處居然竄稀,戰馬被嚇得屎尿齊出,一股難聞的氣味充滿了整個攻城塔樓之中。
就在塔樓中的具裝騎兵和士兵們叫苦迭的時候,塔樓先是輕微的震動了一下,開始所有人對這震動並沒有在意,畢竟,如此龐然大物在行進的時候,在崎嶇不平的道路上,顛簸在所難免。
但是,緊接著塔樓前後猛烈的晃動起來,搖晃的好似不是在堅實的地麵,而是在波濤洶湧的海麵上,一時間,塔樓中的具裝騎兵和叛軍士兵們撞擊著木牆,發出一陣陣的雜亂聲。
“怎麽回事?”
作為主帥的尹子奇心中也是驚懼不定,他手死死的抓住護欄,大聲的向四下詢問,但是沒有人能回答他,因為尹子奇身邊所有的人,都被劇烈搖晃的塔樓晃動的七葷八素,暈頭轉向。
就在所有人和戰馬都混為一團的時候,劇烈的搖晃竟然奇跡般的停止了下來,每一個叛軍士兵都趁機喘了一口氣,他們相互對視一眼,隻見有的士兵頭盔掉落,頭發散亂,有的被戰馬壓在身下,動彈不得。
“呼,呼,發生什麽事了?”
尹子奇狠狠的咽了一口唾沫,他伸手將頭盔推了推,急忙湊到了瞭望孔,希望看清楚自己的攻城塔樓到底碰到了什麽樣的攻擊。
當尹子奇的獨眼透過瞭望孔洞看出去的時候,麵色頓時一僵,他獨眼睜大一臉不可置信,嘴巴大張著幾乎合不攏。
“元帥,您沒事吧,到底發生了何事?”
一旁的親兵此刻才爬起來,快步走到了尹子奇的身旁,對他詢問道。
“飛,飛起來了。”
尹子奇的嘴唇抖動著,他的臉頰滑過了一顆大滴的汗珠,口中喃喃的說道。
“元帥,什麽?”
身旁親兵詫異的看向了尹子奇,不明白自家元帥到底說的什麽意思,什麽叫飛起來了,難不成睢陽城中的唐軍成了天兵天將。
“咱們飛起來了。”
尹子奇從瞭望口抬起頭,緩緩的轉過腦袋,眼神呆滯,猶如一具僵屍般,眼眸中充滿了迷惑。
從六孔的瞭望孔外看去,睢陽城的城牆正在逐漸變矮,塔樓仿佛在變高一般,但是冉奇製作的這種瞭望孔,可以上下左右靈活移動,因此尹子奇可以向下看,所以他看見了詭異的一幕。
攻城塔樓離開了地麵數尺,正緩緩的漂浮了起來,就好像沉重的攻城塔樓變輕。
“這怎麽可能?”
幾乎同時,在塔樓中的人們隻覺得身體一頓,有下墜的感覺,所有人都感到莫名其妙,自己怎麽會突然間變重了許多。
忽然,這種下墜感停滯了片刻,塔樓中的所有人隻覺得,自己的身體變輕了,就好像他們的身體重了一瞬間變重,又一瞬間變輕,原本一層層的塔樓天花板,砸在了每一層的叛軍士兵們的身上。
“哇啊~~。”
這種極為恐懼和陌生感,讓這群麵臨死亡都毫無畏懼的叛軍士兵們,發出了驚恐聲,此刻,塔樓中的叛軍士兵們,隻覺得自己在向深淵下墜。
“轟隆~~。”
原本龐然大物攻城塔樓,狠狠的砸在了地麵上,厚重的木板不僅沒有成為保護他們的東西,反而脆弱不堪,更可怕的震動,令攻城塔樓裏麵的叛軍士兵和戰馬苦不堪言。
灰塵和木屑飛濺四處,鮮血從塔樓的下層開始滴答滲透,就在攻城塔樓砸在地麵片刻,已經塌陷一角的攻城塔樓,又漂浮了起來,當距離地麵有數丈遠的時候,又狠狠的被砸在了地麵上。
仿佛有一雙無形的人,正毫不憐惜,冷酷的抓住這攻城塔樓,不斷的將其拋上拋下,玩弄著裏麵的叛軍士兵們。
“哦嗚。”
睢陽城牆上的雷萬春等人,目瞪口呆的看著眼前的一幕,他們看見那座攻城塔樓在不斷的重重摔跌下,化為了一堆廢木材,當塔樓砸在地麵上的時候,甚至將其他外麵攻城的叛軍士兵們砸的哭爹喊娘,紛紛的躲避。
張巡此刻隻覺得汗流浹背,他征戰無數,可以說是從死人堆裏麵爬出來的,但是剛剛的一切,卻讓他從心底感受到了恐懼。
當攻城塔樓快要靠近睢陽城城牆的時候,張巡等在城牆上防守的唐軍士兵們,都能夠透過攻城塔樓的縫隙處,看見裏麵戰甲寒光閃爍,戰馬嘶鳴聲透出,裏麵叛軍的精銳軍隊,正渴望一場殺戮。
就在這時候,一雙巨大的手從天空中緩緩落下,從攻城塔樓的兩側穩穩的抓住,正在叛軍殘酷鞭笞下的苦力們,本來拉著的纖繩緊繃無法動彈。
緊接著,那雙大手開始左右前後搖晃著攻城塔樓,輕而易舉的就像是玩弄一個玩具般,從攻城塔樓裏麵發出了陣陣驚呼慘叫,以及戰馬的鳴叫,而苦力們拉著的繩索全部繃斷,監督的叛軍士兵看見這一幕,完全不知所措。
“快跑,都快跑。”
張巡急忙跑到了城牆牆垛之間,衝著那些苦力們大聲的疾呼,有些機靈的人馬上向四處逃散,而監督的叛軍士兵,以及進攻的叛軍注意力全部集中在攻城塔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