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陵與豔娘子離別之後,她便直接離開別院,令龍寶雇了一輛馬車,便往天龍寨去了。離開天龍寨之後,她與龍霸天偶爾聯係,大多都是龍霸天關心她的近況,她常是不知說些什麽,不過寥寥幾筆,但是即便如此,龍霸天仍是堅持給傳信。
無論是奪命閣一戰,還是此前的赤金刀一事,龍霸天都關心著她的近況,隻不過近日他突地許久未曾寫信,江陵有幾分擔憂,因此打算前往天龍寨一趟。
不過除此之外,她自有的旁的想做之事。如今她與君無寐二人生了嫌隙,她性子倔強,不是個會低頭的主,因此若有些事情無法與君無寐二人商議,她能做的便是尋找她這個名義上的大哥。
中原江湖的諸多事情看似毫無關聯,實則內裏藏得深著呢。江陵十分清楚,豔娘子不會告訴赤金刀為何在她的手中,怕是與她的身世相關,做了這麽多年的孤兒,竟然不知自己的親人還有與赤金刀關聯之人。
江陵隻覺有些可笑,不過可笑之際又有幾分可悲,她的姨母終究是不懂她。若是懂她,怎會不將她的身世講個清楚呢。
這世上,沒有人不知道她自己的來曆,唯獨她江陵,不知來曆,不知去向,多可悲啊。江陵想著,眼淚便湧了出來,冷風吹的她臉頰格外的冰冷。
可是她心是熱的,即便豔娘子隱瞞,但是她可以尋出來她是從何處來的,隻要知道赤金刀的來曆。
她出了卞安城,徹夜騎馬往天龍寨去,到了寨子門前,她剛要騎馬進寨,看寨的寨衛們突地迎了過來,圍住江陵道:“大膽,誰人敢在寨前騎馬?!”
江陵打馬穩步,高聲道:“就說是你們寨主的妹子來了!”
有一黑亮黑亮的寨衛見著江陵,想了想,忽道:“江姑娘?”
江陵點了點頭。
“是江姑娘,我們寨主的妹子,趕緊稟報寨主去!”
“好,好,好……”有些新的寨衛不知這江姑娘是誰,不過見自家兄弟這般激動的模樣,想必是個極重要的人物,立馬忙不迭往寨中跑去。
江陵笑了笑,“我現在可否進去了?”
“可以可以,七神醫在寨中也一直惦念著姑娘呢,想著姑娘啥時候再來寨子……嘿嘿,寨主也惦念姑娘……”黑亮的小哥搓了搓手,憨氣十足道。
江陵進了寨子,怕驚著百姓就下了馬,步行前往寨子裏去。
黑亮小哥引路,一路上一直與江陵找話題談著,江陵邊聽邊看四周的狀況,百姓的居所沒有什麽變化,不過此處的氣氛安靜祥和,仿佛似個世外桃源一般,便可知這裏的人生活的極其舒適。
未走幾步,江陵便往前瞧見一堆人走了過來,為首的同樣黑亮黑亮的龍霸天,江陵看了一眼,沒大敢認。還是龍霸天近一步走了出來,瞧見江陵道:“妹子,啊呀,終於見到你了,讓大哥看看,嗯,白了,也瘦了,近日可有吃苦?”
江陵咧著嘴笑了笑,“不曾。”
龍霸天瞧著江陵的模樣,眼裏心疼道:“你的事情大哥都聽說一些,妹子你定然吃了不少苦,大哥諸事煩身,也不得空去助你,著實是過意不去。”
江陵瞧著龍霸天如此真誠,她心中莫名的透著委屈,不過她慣不是會大哭的人,隻是心中慰藉不少,喉頭上下滾了滾,有些哽咽道:“大哥不必擔憂,一切都過去了。”
龍霸天上前抱了抱江陵道:“傻丫頭,什麽事情都有大哥在,若是下次再出了什麽事,盡可往天龍寨來,若是誰敢上天龍寨欺負你,大哥定抽了他的筋骨,扒了他的皮!”
江陵聽著,哈哈一笑道:“那定然,還要將他的肉拿去喂狗!”
龍霸天瞧著江陵恢複爽朗,跟著道:“那是!到時還要我妹子親自動手!”
江陵一聽,不情願了,“那太血腥了,我才不要。”
“那既然如此,大哥就來,不讓妹子沾那血腥之物。”
江陵十分中肯的點了點頭,二人四目相對,皆大笑起來,“哈哈哈哈哈……”
玩鬧過後,便是正事,江陵開門見山道:“大哥,我今日來,確實是有疑問要解。”
龍霸天看著江陵道:“好,我們先進去再說。”
上了山,進了正堂,龍霸天令眾人下去了,方才與江陵道:“寨中人多口雜,妹子連夜趕來,想必有極為要緊的事,有什麽想說的,現在便可說出來。”
江陵點了點頭,“近日江湖中赤金刀傳聞,大哥可聽說了?”
龍霸天立在正堂外的平地上,剛好能俯視山腰上的寨子,他聽此,沒有回頭,“聽說了,妹子手中那把便是赤金刀。”
“大哥,江湖中赤金刀的傳說從何時起的?”
龍霸天這會兒方才回過頭看,看向江陵,“妹子想要知曉赤金刀的來曆?”
江陵走上前去,與龍霸天並肩而立,“我總隱隱覺出,赤金刀與我的身世相關,不知大哥可否告知一二。”
“我聽說的並不清楚,隻是略知二十年前的三蒼派掌門滅門之案與碧月潭之戰與此事有關。”
江陵心中一跳,“有何關聯?”
“二十年前,此時的三蒼派與塞外的神冥宮同屬中原江湖,但是神冥宮風頭正盛,三蒼派根基頗穩。即便是中原江湖都道神冥宮乃是修煉邪術的邪教,但是在我看來,不過是另辟蹊徑罷了。三蒼派那時的掌門還是楊老先生,在江湖中威望甚重,但後來楊家滿門一百二十餘口人慘遭滅門,證據直指神冥宮,因此當時江湖中因此事掀起了血雨腥風。碧月壇一戰後,神冥宮受重創被逐出中原江湖,這方才立足塞外,消失了近二十年。”
江陵細細聽著,雖此事與自己無關,不知為何,細細聽來卻覺得痛苦萬分,“此事與赤金刀有何關係?”
龍霸天目光極為嚴肅的看著江陵,“這赤金刀便是楊老先生所得玄鐵打造,可自從楊家滅門之後,赤金刀再無蹤跡。直到近些日子方才浮出江湖,在你的手上!”
江陵萬分震驚,“難不成……”
龍霸天沉默片刻,接著江陵的話道:“若不是你與楊老先生有親故,便是你就是那場滅門幕後真凶的親故。”
江陵捏緊了手心,眉間擰的十分難看,“我不知道……”
她真的不知,她的娘親嗎?還是父親?可笑的是她連著兩個人是誰都不知曉。即便赤金刀真的在她的手中,但是誰又是幕後真凶,誰又將赤金刀放在她的身上!
龍霸天知道此事對於江陵打擊頗大,安慰她道:“追求真相的過程中,往往會看到自己不想看到的內容,妹子你須得撐住。”
江陵深吸一口氣,道:“我無礙,即是決定了想去做,那必然會做到底。”
“好。時候不早了,你先去歇息。”
“多謝大哥。”江陵對著龍霸天一拱手,往山下走去,仍舊是黑亮的那個少年跟在她的身側,給她引路,可是她早已沒了來時的心情。
龍霸天這當,立在山崖上,瞧著江陵的身影慢慢沒入夜色之中,極輕的歎息飄在夜色中,“你又是何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