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这种光亮蔓延开来，距离王夜最近的十几个魅女仿佛有了灵智一般，看着发光的双手，眼眸中仿佛积蓄着泪水。
一生的苦痛，终究有了结局。
死亡之前，她们没能得到一个拯救自己的人，可是魂归之际，却遇上了王夜。
看着已经被苦痛覆盖的王夜，她们轻轻地抱了上去。
发光的模样，好似天使一般。
那拥抱，如此的轻柔，又是如此的温暖。
王夜皱起的眉头缓缓舒展开来，所有的苦痛都在此刻尽数化去，背后的功德环也在此刻舒展开来。
超度法的效果骤然间增强了数倍。
化为微光的魅女更多了。
“不可能！不可能！这些魅女都是我的，我的，你不能抢走！”
为了炼制这些魅女，赵十三娘用了许久。
三年？
五年？
还是十年？
她已经记不清了。
长久的积累一朝散尽，她难以接受。
为了挽回损失，她驱使其他的魅女回到嫣红楼，回到自己身旁。
可惜，当超度法的声音传开的时候，她对魅女的控制就已经失效了。
原本笼罩在鬼市上的夜色，硬生生地被这些女子撕开。
那光亮，比起夜晚的月亮，明亮数倍。
就连黎明，都好似要提前而来。
王夜睁开眼睛看着美好的一幕，他与每个灵魂拥抱，并亲自送她们离开。
每一个人，都带走了附加在王夜身上的苦痛。
作为报酬，她们留下了一点东西。
王夜一无所觉，超度真经并不长，它已经到了尾声。
“不迷亦不荒，无我亦无名，朗诵罪福句，万遍心垢清。
尔时，飞天神王，及诸天仙众，说是诵毕，稽首天尊，奉辞而退。”
最后，他深深的鞠了一躬，目送这些灵魂远去。
这个世界，是没有轮回的说法，也不存在所谓的往生，但他还是希望，她们下辈子投生到一个好时代。
嫣红楼内，许多眼睛目不转睛的看着这一幕。
她们正风华正茂，可是心里早已经千疮百孔。
妓女，能有什么尊严呢！
可是她们从王夜身上，从那一个个拥抱中，看到了发自内心的尊重。
看着那个曾经巧笑嫣嫣的楼主，所有人只感觉发自骨髓的阴寒。
有一天，她们也会变成这样吗？
赵十三娘也注意到了这微妙的变化。
原本那些**好的姑娘，又有了不同的想法。
可是她们不知道吗？
她们的生死，尽数掌握在自己手里！
魅女全军覆没，这阵法也没了意义，现在只剩下自己一人。
面对状态未知的王夜，她明明依然占据绝对优势，却依然胆寒。
赵十三娘心头一阵无名火涌起。
“憧憬是吧！期待是吧！那你去死吧！”
说罢，她随手将一个女子丢出嫣红楼。
女子离地至少十丈，若是摔下去，哪还能有命在。
王夜本能地跃起，顺手抱住女子，然后轻放在地上。
女子急忙道一声谢，然后跑到远处。
“嗯？”赵十三娘突然想到什么，她又一连丢出三个女子。
王夜再度将她们接下。
也正是这个举动，让赵十三娘确认了一个事实。
“哈哈哈，都说你王夜杀伐果断，却没想到还有如此妇人之仁的一面！既如此，我这样你又如何应对呢？敬重的王公，你是否能够继续道貌岸然下去呢？”
赵十三娘并没有再丢出任何女人，而是抓住自己先前最中意的一个女子——灵清。
握着一柄风刃，放在灵清脖子前。
之所以选她，不只是因为她够美，更因为这是自己培养的嫣然预备。
可惜这女人看起来柔弱，想要驯服却需要花一点工夫。
“糟了！”
范成文脸色大变。
他们来自就是为了救出这些苦难的女子。
眼下被拿住了人质，他反倒不知道该干什么了。
不管人质？
牺牲一人能够救下上千人，看起来这是无比划算的生意。
死去的那人只能算是拯救的代价。
他试图这样说服自己。
可真要他去做这样的决定，他又无能为力。
牺牲的那一人，也是人命啊！
人命真的能用价值去衡量吗？
现在是一人比一千人，如果是四百九十九比五百呢？
他不由自主地看向王夜，或许他能告诉自己一个结论？
可惜，王夜也停住了。
他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一个典型的电车难题。
往常遇到这种问题，他所想到的是干掉提出这个问题的人。
可是真正面对这种困境的时候，他却发现根本行不通。
想要干掉赵十三娘，必须连带着人质一起干掉。
要说原因，当然是王夜不够强。
他如果是四阶，抬手就能擒下赵十三娘，哪怕她手里有人质也没用。
他如果是三阶，根本就不会走到这一步，赵十三娘回不到嫣红楼。
可结果，他只有二阶！
“哈哈哈……”赵十三娘也看出了王夜的犹豫，正是看出来了，她才如此得意，为了让王夜看得更清楚，她甚至走出了嫣红楼，“没想到你是如此天真，我倒忘了，你还不到十七岁！那么堂堂银刀大人，接下来要怎么办呢？
连着这如花似玉的美人一起砍了我吗？”
赵十三娘非常准确的认识到自己的困境。
王夜不可能放过她，她也不可能放过王夜。
拿人质要挟没有意义。
但是手里有人质，就可以拖延时间。
孙扒皮那个王八蛋和三千道藏的李躬，这么大的动静总该在路上了吧？
王夜握紧刀刃，他深吸一口气。
这份罪恶，他背了！
作为人质的灵清，经常一开始的慌乱，却很快冷静下来。
刚才一瞬的憧憬，都化作对现实深沉的无力。
明明刚刚才见到光明，转瞬就到了屠刀之下。
尤其是见到王夜的犹豫，这种无力感更是传遍全身。
就在这生死关头，她想起了两个妹妹。
实际上，两个妹妹被拐走，都是赵十三娘为了牵制她所做的。
刚刚妹妹还兴高采烈的说，有一个怂怂的大哥哥会来救她。
当时她心里还在笑妹妹的天真。
可是当王夜站在她面前的时候，她千疮百孔的心灵被救赎了。
原来，真的有人会为了一个馒头拼命！
就是王夜怎么也和怂沾不上边，她看向王夜的眼神，充斥着莫名的情感。
捉刀人吗？
真的炙热啊！
比太阳还要炙热无数倍。
小妹，一定要活下去！
“馒头，帮我照顾小妹！”
她义无反顾朝着风刃撞去。
那一瞬，花开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