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王夜坐在李寒简易制作的躺椅上翻阅着手中的书册。
自斩一刀的方法并不难，甚至在图录眼中这都不算功法，连拓印的提示都没有弹出来。
方法中真正的难点只有一个，自斩一刀与重头再来的勇气。
王夜确实在犹豫。
范高阳提到的那位先辈，能有勇气自斩一刀，自然不可能是庸碌之人。
就连对方也是在大限将近重回三阶，他又会拖多久？
百倍气血到底有多强？
他都没有清晰的概念。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武者一途，唯有激流猛进！修行如同渡大河，一旦怕了，就再也到不了对岸！”
殷实毫不犹豫点出王夜的忧虑。
“也是！”
王夜微微点头，身体在涅槃丹的调养下，正在急速愈合，就连刚刚突破的境界，也在缓缓稳固。
一旦境界彻底稳固，自斩一刀也没了意义。
那时候跌落境界，就真的是一辈子。
他必须早做决定了！
也就在这时，远处突然爆发一阵极其强的波动，与此同时，殷实的脸色也变得很难看。
“小道士！”
“小道士？”王夜满脸疑惑，这波动和小道士有什么关系？
“临走之前，我给了小道士一枚玉佩，使用之后可以形成一个防护罩，可以撑住三阶一炷香的攻击！”
王夜忍不住咋舌。
能够挡住三阶的玉佩，起码上万白银。
若是考虑到溢价的话，玉佩在有些人手中，价值更高。
更关键的是，这玩意数量还比较稀少。
只有那些道家大能，会炼制几个给后辈防身。
“走！”
王夜缓缓站起身，他的伤势好了小半，起码不影响行动。
他和殷实二人以极快的速度赶去，其他人跟在后面策应。
等到二人赶到的时候，却瞧见清风清净二人正在攻击防护罩中的小道士。
中年道人就这样躺在小道士身后。
他的背后，还插着一柄飞剑。
“火云剑！”
王夜当然认得这柄飞剑，更令他心惊的是，那名为佳梦的女子，满脸笑意的看着清风清净二人。
“控心术！”
殷实的见识更多一些，他瞧见那二人的眼睛，便明白二人已经被女子完全操控了。
“哦！”佳梦也同时瞧见了他们，娇美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真巧啊，二位！”
小道士也看到了他们，刚想出声求救，很快又闭上了。
他想到方才的场景，心中一阵绝望。
刚开始清净师兄突然对师叔出手，师叔反应不及，中了一剑。
不过他毕竟是三阶，二阶一剑，并没有伤到根本。
可是紧接着那女人就出手了，他不止控制了清净清风二人，就连中年道人也被短暂控制了。
中年道人毫无防备，接连中了三剑。
眼看中年道人就要绝地反击，却没有料到，佳梦自身的实力同样强大。
即便是正面斗法，中年道人同样不敌。
一时的疏忽下，中年道人濒死。
小道士若不是有殷实给的玉佩，眼下也死了。
眼看着玉佩的能量即将被清风清净二人消耗一空，他心中只剩下绝望。
王夜出现也没有意义，对面是三阶。
三阶不可力敌！
“魔头！”
王夜的脸色非常难看。
他还是第一次瞧见活生生的魔头。
光看外表和普通的人类无异，可是周身的魔气恍如实质。
“哎呀，一下就被看出来了，果然全力战斗就会暴露，真不好玩！”
佳梦一脸俏皮，身形骤然消失在原地。
“小心！”小道士急忙出声提醒。
不过佳梦的身体便出现在王夜身旁。
她修长的手指，试图掌控王夜的大脑。
“子不语：怪，力，乱，神！”
王夜却没有太过慌乱。
他的状态确实不好，面对其他的三阶都很危险。
唯独，他不怎么怕魔头。
魔头最强的，并非其战力，而是他们极强的隐蔽性。
他们是诞生自人类内心的存在，一旦成型他们会吞吃掉原来的主人，占据原来主人的躯壳，甚至还能继承主人的记忆。
正因为这种缘故，有些魔诞生数十年，依然会选择扮演原来的那人，通过这种方式偷偷壮大自己。
旁人面对魔头极其难以分辨，纵然是儒家，只要对方全力战斗，他们也无法捕捉魔气。
相比于他们极高的隐蔽性，他们的战力，普遍都不怎么高。
比如说魔头夺舍的原主是儒家，即便他成了魔，依然无法使用浩然气，想要拥有实力，只能转修。要么武者，要么和尚，要么道士。
就算他们刚好诞生自武者的内心，想要将武者的一身实力化为己用，依然需要不少时间。
就像一个孩子突然占据大人的躯壳，必须经过一段时间适应才行。
这也导致魔头尴尬的战力。
更别说王夜的浩然正气，对于魔头的克制是普通浩然气的数倍。
三阶体魄，加上二阶浩然正气，王夜甚至都懒得闪躲。
“啊……”
佳梦发出一声惨叫。
一碰上王夜的浩然正气，她感觉自己好似被灼烧一般。
明明皮肤上没有任何伤痕，灵魂上却发出滋滋的声音。
利用这副上好的皮囊，她和儒生也打过不少交道，对于浩然气也比较了解，可是从没见过谁的浩然气能够直接灼烧她的灵魂。
那一招儒术，简直是天克她。
她瞬间退到数丈外，狠辣的眼神死死地盯着王夜。
“该死的儒生！”
王夜可听不得这个，他直接用出踏星步。
运起浩然正气，对着那张我见犹怜的脸狠狠的扇了下去。
啪！
巨大的冲击力，将佳梦的身体撞飞十几丈，来自灵魂深处的火辣辣的痛感，令她浑身颤抖。
“你等着！”
佳梦哪还敢纠缠。
那浩然气简直天克她，往常那些道貌岸然的儒生，浩然气绵软无力，儒术也都是些风花雪月的小玩意。
哪成想王夜的浩然气，简直是钢铁。
这还只是二阶儒者，如果成了三阶大儒，只怕一巴掌就能将她打成重伤。
她不再犹豫，连清风清净两个傀儡也顾不上，慌不择路逃窜。
王夜没有追，他想追也追不上。
刚才的踏星步，现在身体还在痛，刚才愈合的伤势又裂开了。
小道士劫后余生，撤去防护罩，背后的飞剑出窍，一剑刺穿了清风的右手，同时清净的左手一并被刺穿。
他带着愤怒，一连数剑，二人俨然只剩下一口气。
就在他准备结果二人的时候，中年道人叫住了他。
“清玄！他们自有人去收，不要脏了你的手！”
说话间，他眼神看向王夜。
显然，他已经认出了王夜的身份。
“没想到会是你救了清玄，我那个不成器的弟子清铭是死在你手中吧？”
“是！助纣为虐，该死！”王夜没有丝毫掩饰。
“那孩子下山的时候性格纯粹，是可造之材，这红尘果然是个大染缸，也怪我轻信了清净清风！”
中年道人眼眸闪过一丝后悔。
如果清铭是跟着王夜，结局或许不一样吧？
可惜，他没有再来一次的机会了。
于是乎，他看向一旁的清玄。
清玄的赤子之心，修道是事半功倍，可是一旦到了红尘中，赤子之心就成了最大的破绽。
可是红尘是必须要入的，不入红尘又如何看破红尘？
“王夜，你最近所为无可指摘，清铭找死我羽化门也不会找你复仇，但请你护送清玄回羽化门！羽化门能出现清净清风这样的人，必然是哪里出了问题，我怕他一个人没办法活着走到羽化门！”
中年道人说的很隐晦。
王夜却听出了弦外之音。
羽化门变质了！
一旦有人把清净清风所做的事情告知羽化门，后果难以预料。
“怎么会？”清玄带着哭腔，“师兄们怎么会害我？”
“他们哪有能力害你，真正该小心的，是你二师叔！”
为了怕王夜不答应，他取出一颗丹药。
“这枚羽化丹暂且算作酬劳，我那位掌门师兄也会另有酬谢！”
看着王夜接过丹药，中年道人才缓缓闭上了眼睛，周身的法力，散归天地。
“啊……”小道士恸哭不已，不一会儿人就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