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任性的尾藤金右卫门独个儿露着笑容,赴花畑馆奉职,因为殿下召见他。不知何事,他立刻趋赴光尚御前。
“主上,早安!”
“嗯,可不早啰!和尚已来了。”
一看,大渊和尚果然已坐在长冈寄之等重臣与近侍的上座中。
“惶恐之巨,本**睡懒觉。”
“哈,哈,哈……金右,听说你昨天到岩殿山去看武藏兵法了,如何?”
“殿下,此事……”
“没关系,昨天我也听到你的评语。真的去看啦?”
“既如此,属下就谈谈观看武藏兵法的始末。”
尾藤金得意地环视了一下在座诸人。
“我到云严寺是在巳时(上午十点),立刻上岩殿山,一看,果如传言,武藏先生和年轻僧侣春山正在叠石顶上盘足坐禅,远望岛原温泉岳的云烟,寂然端坐。我放轻脚步,从背后潜近,两人当然不会发觉。”
善于说话的尾藤金,在大家听得入神的时候,常常喜欢戛然而止,这是肥后狂句的风味。
但是,今天,听的人是殿下,话题又是武藏兵法,所以韵调虽然依旧,说的话却实实在在。以光尚为首,重臣以下也都听得兴味盎然。
“武藏果真倾向于禅,而舍弃了兵法,还是由禅来编织新的兵法呢?只从背后观看,并不清楚。因而只好进击看看。但要这样做,我必须有必死的决心,因为是无情的宫本武藏呀!未必不会重蹈以前那厨子在小仓城内考量武藏的覆辙啊!总之,不是杀人,就是被杀!”
“嗯!”光尚发出哼声。
尾藤金自己赫然张大眼睛,继续说下去。
“既然口出大言,何畏之有?我也是以武勋获得三千石的武士啊!何况武藏根本还没发觉,于是,我先拿稳马步,拔出大刀。”
光尚等在位的人都屏息静气。大渊和尚也渐渐肃容端坐静听。
“之后,缓缓趋近,武藏仍未发觉,全身处处都是空隙。是时候了!朝着肩口,想抡起大刀砍过去。就在这刹那,我的眼睛一阵黑,呆立当场。殿下!那有如枯木寒灰,静静不动的武藏,从身上喷出怪光,变成火焰,熊熊燃起!”
“哦……”光尚及家臣莫不吓得出声而呼。只有大渊和尚一人微微点头。
尾藤金不换气地一口说下去。
“火焰,从炉火到战场上的火,我都早已知之甚稔,没什么可怕。但是,这火焰不是此世的。每一道火苗都变成白刃,向我袭来。我连连后退,暗叫此命休矣。这时,火焰顿然熄灭,武藏先生又回到原来枯木寒灰的情形,而且并不回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