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权叔也学着阿杉婆的样子,开始合掌祈祷。
可能是场面太过悲壮,围观的人反而觉得有些滑稽,不禁“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一个轿夫冲着发出笑声的方向吼道:“谁?是谁在笑?”
另一个轿夫说道:“有什么好笑的!现在可不是笑的时候哦!这两位老人家从遥远的作州来到此地,就是为了抓住抢走儿媳妇的家伙,刚才他们还要来清水寺参拜呢——他们一直在茶碗坂等着那个家伙,已经整整五十天了。皇天不负苦心人啊!总算让他们等到了。”
又一个轿夫接着说道:“武士的气节的确让人钦佩啊!这么一大把年纪的人,本应在家乡享受天伦之乐,可他们却为了雪耻而踏上漂泊之路,真让人敬佩啊!”
接着,又有轿夫说道:“咱们每天都跟老人家领赏钱,受他们照顾,关键时候,怎么能看着不管呢——这么大年纪的人,还要跟年轻浪人决斗,看着都让人于心不忍啊——扶危济困是人之常情,如果老人家输了,我们就替他们报仇,好不好?”
“就这么办!”
“我们不能忍心让老婆婆去决斗!”轿夫们异口同声地说道。
听完这些轿夫的议论,其他围观群众也**起来,大家群情激愤。
“打呀!打呀!”有人开始煽动。
“可是话说回来,阿婆的儿子呢?”有人发出疑问。
“她儿子嘛……”轿夫中好像没人知道实情,有人说大概已经死了,还有人十分肯定地说是生死未卜,目前正在寻找。
这时,阿杉婆已经把念珠重新放进怀里,轿夫和围观的人顿时鸦雀无声。
阿杉婆左手握着短刀,大叫一声:“武藏!”
刚才,武藏一直沉默着,他站在距离阿杉婆五米左右的地方,一动不动,像个木头人似的。
站在阿杉婆身边的权叔也拉好了架势,大声喊道:“喂!”
武藏仍然沉默着,似乎不知该如何应声。
他想起在姬路城下与泽庵分手时,泽庵曾提醒过自己。但是,轿夫刚才的一番话还是让他有些手足无措。
他做梦也没想到,本位田家的人竟然如此痛恨自己。
他知道,这些不过是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人一厢情愿的想法,如果本位田又八在这儿,一切就真相大白了。
但是,武藏现在有些不知所措。他不知道该怎样应付眼前的情况。面对一个年近古稀的老太婆和一个老掉牙的武士的挑战,他实在不知如何是好。因此,只能一直沉默不语,脸上写满了无奈。
看到武藏这般神情,轿夫们说道:“你倒是动手啊!”
“害怕了吧!”
“像个男子汉似的跟老人家决斗呀!”
众人叫骂不止,纷纷声援阿杉婆他们。
此时,阿杉婆好像动了肝火,她眼睛眨个不停,使劲摇了摇头,对那些轿夫说道:“啰唆!你们只要安静地待在一旁当个证人就行了。如果我们死了,请把我们的遗骨送回宫本村。只有这件事要拜托你们!除此以外,不要废话!谁也不准插手!”
说完,她抽出短刀,逼视着武藏,一步步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