櫻樹抽芽時,想你

千繪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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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千繪姑娘的故事,需要追溯到兩年以前。

當時,我經常去西麻布一家古老的烤雞肉串小酒館喝酒,身旁總是坐著住在白金的安先生。

“成瀨老師的故鄉是哪兒?”安先生稱我為老師。

“東京。”

“嗬!您是老江戶啊,真叫人羨慕!”

“我可不敢自稱老江戶,原則上講,得在江戶世居三代以上的才稱得上老江戶。我充其量隻能說是老東京,或者東京人。”

“老師就是愛講歪理。您多好,總是住在故鄉。”

安先生已經七十有二,被他稱為老師,我覺得心裏挺不舒服的。我說:“我倒是羨慕故鄉在外地的人,有個回去的地方。”

“看您說的,住在東京,用不著回哪兒去,想跟誰見麵,馬上就能見著。理發館、小酒館、小麵館,都是從小就認識的,多好啊!”

“此言差矣。所謂故鄉,就是要在遙遠的地方,會令人懷念,隻能偶爾回去,才更使人感到故鄉的寶貴。加上回去一次要花很長時間,正好可以用來換換心情。像我們這種生活圈子跟故鄉是同一個的人,哪有換換心情的機會啊?”

“歪理又來了。叫我怎麽說您呢?老師啊,您是站著說話不腰疼啊!我呢,故鄉倒是有,可是呢,想回回不去,您說我這心裏,是要多難受有多難受……”安先生說到這裏說不下去了,端起酒杯往嘴裏灌酒。

我跟這位老人是在一家電腦培訓班認識的。港區的區政府以高齡老人為對象辦了這個培訓班,我被聘為那裏的教師,安先生是我的學生之一。

我在那裏教了將近兩年,在那些上了歲數的學生裏邊,像安先生這麽差的學生,在我的記憶裏好像還沒有過。單單是讓他理解鼠標左鍵和右鍵的不同,就花了兩個月的時間。不,也許直到現在他都沒理解。

但是,安先生學電腦比誰都熱心。下課以後也總是纏著我問這問那,問上一個小時以後,作為對我的感謝,總是帶我到西麻布的這家小酒館來。雖然安先生已經不在電腦培訓班學習了,我們還是經常一起來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