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維的遺言似乎充滿了愉悅,仿佛周邊有蝴蝶飛舞,雪花輕飄,還有幾個踢踏舞舞者翩翩相隨。
桑德拉關上手機:“我也愛你,弗雷德。”
每次聽留言,她都會心情激動,思念、悲傷、溫情,但也有苦楚,最後那幾句話裏有問題,桑德拉無法解答,她也不想知道答案。
奧斯陸冷死了,我好想趕快回去。
戴維四處旅行,她早已習慣了,那是他的工作,他的生活,她一開始就很清楚,雖然桑德拉私心想要留住他,但她知道自己終究還是該放手的。
想要確保他回到她的身邊,這是唯一的方法。
這份工作經常讓他深入世界上最可怕的地方,他走過幾次鬼門關,隻有老天知道,不過戴維就是這樣,那是他的天性,他必須眼見為真,手觸為憑,為了描繪戰爭,他的鼻子必須聞到建築物起火所發出的煙味,他的耳朵還要能夠分辨子彈擊中各類物體的不同聲響。雖然各大媒體都想要招攬他,但是他從來沒想過要特別為哪家賣命,他沒有辦法忍受別人控製他。桑德拉已經學會放下最沉重的恐懼,將自己的焦慮深埋心底,努力活得像個正常人,佯裝自己所嫁的是個一般的店員或工人。
她和戴維之間有種默契,也因而衍生出一套奇特的示好儀式,這等於是他們的溝通方法。他會在米蘭待一段很長的日子,兩人開始過著安穩的婚姻生活,然後,某天傍晚,她回家的時候,會看到他正準備擅長的蝦蟹海鮮,裏麵至少放入五種蔬菜,此外,還有鹹味海綿蛋糕。這的確是他的拿手菜,但在他們不成文的規矩中,這也等於宣布他第二天就要離家。他們會照常用餐,談天說地,他總是能逗得她開懷大笑,兩人還會**,第二天早上,她卻是一個人孤單醒來。他通常一去就是好幾個禮拜,有時甚至是好幾個月。然後,有天他會打開家門,一切又恢複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