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块头吃着饼子到了深处悬崖边。
有个模样消瘦的人站在山崖边，看着下方似乎有些惆怅。
大块头当即大声开口：“哥，谁惹你不开心了？我去打死他。”
消瘦男子回头，瞪眼：“以后不要动不动就想着打死人！不然迟早给你带来杀身之祸！”
大块头露出些许委屈，却没有再争辩。
而是邀功一样从怀里又拿出饼子：“哥，快吃，这是刚做出来的，热乎着呢，你放心，我悄悄拿的，没人瞧见，等会儿吃饭的时候，我们就又能多吃一些了...”
消瘦男子沉默一会儿，颇为无力：“老七，你说，有没有这么一种可能，你哥我是大当家，我想多吃点，也没人会有异议？”
大块头微微挠头：“可哥你不是规定大群山都一起吃嘛？你这样会坏...对了，坏规矩，你之前说了，规矩不能坏，规矩坏了，队伍就不好带了。”
越说，大块头越委屈。
他还是二当家呢，结果因为他哥的规矩，没到吃饭的时候，他都只能悄悄偷拿。
消瘦男子张了张口，最终轻叹：“还是老七你心疼我，我这就多吃点。”
说完，摸了摸大块头的头，将饼子拿在怀里，又看着下面的山河。
这一次，一边吃一边看了。
大块头颇为苦恼的挠头，又一屁股坐在消瘦男子身边：“哥，你不开心？”
消瘦男子没好气：“还不是因为你不省心，你这么蠢，我要是不要你了，我看你还能活几天。”
大块头又满脸委屈：“哥，阿娘在的时候，你分明天天都夸我忠厚老实的。”
消瘦男子心肠一软，转而叹气：“不是因为你，是之前县里。”
“就在一刻钟之前，县里刚刚送来消息，说帝都有人来赈灾，且下了命令，让咱们这样的人，马上下山，若不然，等县里开始剿匪的时候，所有未下山的人，无论缘由，尽数诛绝。”
大块头迷茫：“这有什么好苦恼的，县里那些老爷不但打不过我，连寨子里的人都打不过。”
男子轻语：“这一次不同，听说这一次赈灾的，是两个极其了不得的人，有一个是九皇子，还有一个听说姓赵，是当朝尚书之子。”
大块头很快双眼一亮：“我知道，之前听说过他们要来赈灾...哥你是准备去抢钱吗？就该把钱抢了，之前听说过，这一次送了十万两银子来呢！那么多钱，一个大屋子应该都放不下吧...”
说到最后，大块头已经是两眼亮晶晶。
男子沉默一会儿，又看向山下：“我在想，要不要下山。”
大块头起身手舞足蹈：“现在就下山去抢！”
男子嘴角抽了抽，叹气：“下山当老百姓。”
赈灾的，一个尚书之子，一个当朝皇子，一旦当真开始剿匪，寨子肯定会被灭....真到了那个时候，男子不相信山寨的人真的会被杀绝。
不过男子也相信，他这个匪首，还有他这个匪首的弟弟，肯定死无全尸！
大块头动作一凝，慌忙拉着男子的衣服，不断摇头哀求：“哥，不要...会...会死的....那些人，吃人都不吐骨头的....”
男子轻叹一声：“不说了...老七，你带人去杨家庄看看，我记得那庄子里有很多粮食，你去将粮食抢回来，这山里易守难攻，如果最后真的要打起来，有粮食，也才能和官兵打持久战。”
.....
中午时分。
赵羽和姜沐一起离开，行走在县城之外。
因为地方不同，这里也毕竟是灾区，为避免引来异动，赵羽和姜沐都换了一身衣服。
至少，衣服不再华贵，旁人不会因为衣服瞬间就知道赵羽和姜沐的身份不简单。
离开县城区域后，四方顿时变得荒凉。
野外再也看不到任何人眼，只有无数死寂。
姜沐扫过四周，不解：“羽哥哥是想真切再看看老百姓吗？”
想看老百姓，应该去县城的城墙，那里那么多的棚子，全是老百姓，受灾的老百姓。
赵羽笑了笑，摇头：“倒也不是，老百姓如何，我进县城的时候就差不多有所明白，我这一次出来，是看看土地。”
姜沐看向四周：“土地都被水淹了，不能种地了。”
她虽然不种地，不过已经进入无涯郡这么久，自然明白，被水淹的土地，不能再种粮食了，好像是什么耕种力流失。
没错，土地都被水淹了。
他们此时不远处的一片田，哪怕是此时，也依旧能看到土地中的积水。
赵羽笑了笑，随即靠近不远处的土地，弯腰将泥土抓起来。
姜沐有些不理解，也学赵羽那样将泥土抓起来。
赵羽见状，偏头笑道：“小沐，怎么样？”
姜沐又捏了捏，话音不确定：“好像比寻常的泥土要凉一点？”
赵羽当即点头：“小沐你说得没错，这泥土，比寻常的泥土要冷，被水淹没的土地之所以不能耕种，所谓耕种力流失，归根究底，其实就是土地的温度太低，不能再种曾经的粮食。”
姜沐很快恍然：“羽哥哥的意思是说，把水抽调，再用火烤一烤，就能种地了？”
她感觉应该没那么简单，如果当真是如此，正常下雨按理说土地也不能再耕种才对。
果然。
赵羽摇头：“没那么简单，却也不算麻烦，等稳定下来，将水抽离，然后在这些土地上面焚烧一些秸秆，干柴，将秸秆灰柴灰不断洒在土里，再等太阳晒几个月，也就勉强能开始耕种了。”
“到时候虽然收成比不得最初，却好歹能继续种出粮食。”
姜沐恍然，而后呢喃：“羽哥哥你懂得真多。”
她不懂这个。
她只懂枪。
就在这时，福伯飞速靠近：“公子，姜小姐，远处有劫匪，我们需要回城。”
赵羽扭头看一眼依旧还能模糊看到的县城，眼眸微眯：“这阳山县的匪寇凶猛到这个地步了？”
福伯立即摇头：“劫匪距离此间约莫两里，目标不是县城。”
赵羽露出一抹玩味：“为劫匪让路，呵.....派几个人回县城，调三百兵卒过来。”
他出来亲自检查土地的真实情况，哪有因此为劫匪让路的说法？
既然胆大包天下山还被他看到，那就直接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