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余威犹存。
朱祁镇被惊愕的说不出话,他反复回想着天顺时空十岁的朱见深,对自己崇敬有加。
可是现在的朱见深竟然公然指责他?
季博昶对此无可置否,朱见深说的没毛病啊。
朱祁镇确实没什么理由说教他儿子,除了独宠万氏任由她嚣张跋扈这一点,其他朱见深都做的不错。
“停一下吧,我有话要说。”
季博昶开口。
再说下去父子俩非得干起来不可。
这番话唤醒了疯癫的朱见深,他皱眉看向季博昶。
这人什么时候出现的?
“请仙师先说吧。”
朱祁镇沉声道,顺带着把位置也让给了季博昶。
他坐下后,朱见深行礼道:“晚辈朱见深拜见仙师。”
朱祁镇不会无缘无故的出现,想必就是这位仙师帮他现身的了。
既然父皇现身,肯定是有什么事情要交代的。
朱见深丝毫不怀疑季博昶的身份。
季博昶扫了眼他镇定的表情。
果然比他爹强!可堪大用!
他将准备好的铃铛递到了朱见深手里,“我意收你为徒,你收下这枚铃铛,铃铛响起便是授课之时。”
顿了顿,季博昶又道:“对了,下次上课可以把你儿子也带来。”
儿子?
朱见深拧眉,自打他见到了朱佑樘后,那可是恨不得让他足不出户的待在周太后宫里。
生怕一出门就遭到暗算。
毕竟现在自己就这么一颗独苗。
万贞儿抿了抿唇,“陛下放心不下我,难道还放心不下仙师吗?”
她巴不得朱佑樘在去上课的路上出点意外死了。
没想到那个姓纪的宫女这么能装,居然能把一个孩子藏在深宫里六年,还有那些个太监宫女对她阳奉阴违,都帮着那个姓纪的。
废后吴氏更是拎不清,本身都是她的手下败将了,居然还帮扶了别人。
她眯了眯眸子。
朱佑樘,你最好一辈子都别出门。
季博昶扯了扯嘴角,忽略万贞儿浑身的煞气,“你先退下吧。”
她刚走出去,季博昶就挑眉问朱见深。
“她做的事你都知道吧?”
后宫嫔妃有孩子的孩子都死了,没孩子的也终身怀不上了。
自打纪氏的事情出来,宫女们都要喝堕胎药了。
可见万氏已经疯魔了。
“知道。”
朱见深垂眸,轻描淡写回答道。
这个答案在季博昶意料之中,却在朱祁镇意料之外。
“混账!你要我大明绝种吗?!任凭一个女人来祸害皇嗣!我老朱家……”
“你有资格评判吗?”
朱见深一句话将他所有的责骂都堵了回去。
朱祁镇在大明就像是有案底了一样,祖辈和晚辈见了他动辄打骂,朱见深作为亲儿子算是客气的了。
“朱佑樘出生的时候,头顶有一寸左右没有头发,你可知道?”
季博昶忽而说道。
朱见深沉默后又道:“知道。”
“纪氏、张敏、怀恩都是大明的功臣,可是纪氏自缢,张敏吞金自尽,怀恩被贬守陵,你是想昭告全天下,你和万贵妃是丁克么?”
此言既出,朱祁镇和朱见深都狐疑蹙眉。
“敢问仙师,丁克是什么意思?”
“就是不要孩子的意思。”
话落,朱见深反驳道:“当然得要!”
他如今年轻气盛,但是根据大明皇帝都命短的规律,他还是挺怕自己中道崩殂了。
“真是被万氏冲昏了头脑。”
朱祁镇无奈叹气。
他也拿不出强硬的态度对这个恋爱脑儿子了。
季博昶微微皱眉。
不管历史是否是抹黑万贞儿,但是湖朱见深对她的宠爱却丝毫不减。
在万贞儿死后,朱见深难过不已,辍朝七天,半年后他也去世了。
这番真情在皇宫是难得一见的,也许并不是万贞儿的错。
她也许是个品性纯良的女人,毕竟当时谁也没有想到朱祁镇会打回来重新当皇帝,朱见深这个废太子也能登上皇位。
也许朱见深早就知道朱佑樘的存在,全天下被蒙在鼓里的只有万贞儿一人。
他不想背叛万贞儿,也不想辜负她对他们共育一个孩子的期待。
只是朱见深是皇帝,儿女情长不是他能顾全的。
万贞儿掌握后宫情报,对纪氏等人算得上是赶紧杀绝,但终究没有逼死朱佑樘。
可见她也是手下留情了。
多次要求见朱佑樘,即便见了也没做什么对他不好的事情。
甚至在朱佑樘继位后,也把万贞儿尊成生母的待遇。
历史就是这样的神秘而又矛盾。
真正的真相谁都不得而知,只能凭史书揣测。
“朱佑樘整日在太后宫里,你不打算让他上学么?”
毕竟是日后要成为皇帝的,总不能大字不识几个吧?
朱见深叹了口气,他也想,周太后不许而已。
“太后担忧佑樘,毕竟是我目前唯一的子嗣。”
话落,朱祁镇眉头一拧。
幸好他的周贵妃防的严谨,不然万氏不知道又要作什么妖了。
“你以后还会有孩子的,但是万贞儿不可能了。”
朱见深早已有心理准备,“朕不想辜负她。”
他甚至还准备等万贞儿诞下皇嗣,立刻将她的孩子册封为皇太子。
要是朱佑樘知道了,不知道有多气愤伤心。
“你不用考虑她了,你和她恩爱就够了,皇太子必须要得到正统的教育。”
季博昶再三劝道。
果然古往今来最难说服的都是恋爱脑。
“好。”
他答应了,季博昶便也放下心来。
朱祁镇也欣慰一笑,虽然来了就被朱见深劈头盖脸骂了一顿,但是见到自己的儿子是个英明的君主,他也不在意了。
反正天下都是姓朱的,兄弟儿子谁做皇帝都一样。
季博昶真觉得朱祁镇成长了许多。
“授课时,我会以铃铛为媒介进行传唤。”
话落,朱祁镇和季博昶的身影消失在乾清宫。
朱见深望着空****的大殿,心中也释怀了,他只想和万贞儿度过余下的时光。
没有孩子也无妨。
……
正统时空。
钱皇后扶着朱祁镇在院中晒太阳,他却疼的一会儿都站不住。
“爱妃,还是让我坐着吧。”
他哭丧着脸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