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你怎么发明出八股取士的？那么死板的考试，能抽取出什么人才？你知道后期文官已经迂腐到了什么程度么？”
上下五千年能这么指着朱元璋鼻子骂又毫发无损的，除季博昶以外无他。
朱棣在一旁默不作声良久。
唯有说到文官时，他插了句嘴：“父皇，您看看方孝孺便知道了，他被诛十族都不肯变通，文人风骨确实有，但太过朽木。”
老朱长舒了一口气。
没想到自己挖空心思设置的种种官员制度，都成为了日后大明灭亡的导火索。
季博昶又道：“虽有弊端，却也有好处。八股文是很多写作文体的基础，但也不该过于刻板。”
“仙师所言极是，那您说该如何改正？”
老朱擦着额角落下的豆大汗珠，觉得自己此刻的压力较之开国时还严重。
季博昶却两手一摊，“你别问我啊，我早和你说过我不会治国。你儿子们都在这，怎么也轮不到我说话吧？”
他是无比相信永乐大帝的。
朱棣善于治国，朱元璋则适合打天下。
小朱四环顾四周，恨不得将自己隐形下来。
从仙师来了之后，父皇对自己的态度始终捉摸不定。
不准他就藩，只能留在应天府。
难道是要重点培养他？
可是大哥在这，怎么也轮不到他吧？
“老四，你说。”
朱元璋闷声问道。
周遭人的目光登时落在了朱老四身上。
他没有小朱四少不经事的局促。
反而沉稳道：“此事关乎整个大明国祚，每个人都讲两句吧。”
他鼓励的眼神看着小朱四。
“要我说，父皇可以多方面取材，文官未必要会固定科目。自由创作未有不可？可以在治国方面提出问题，让考生回答。但要明确界限，不能越了父皇这一关。”
小朱四憋不住说了一番话。
季博昶对他刮目相看。
连朱老四都欣慰的红了脸。
看来无论什么时候的自己都算不上孬。
“好！老……小四说的好！”
朱元璋拍手叫好。
“四弟说的可以采纳，儿臣对于官员制度还有几点看法。”
朱标温声道。
“父皇不觉得每年录取的官员太多了吗？他们大多没有真才实干，却吃着国家俸禄。”
见老朱思索后点点头，他也笑了笑。
仙师来了以后，父皇不似曾经固执。
凡事都还听劝。
不像以前谁说句让他不高兴的话就要被处死。
“好，理论都头头是道的，那真正执行，你们都有什么措施？”
季博昶冷眼看着发蒙的几人。
“第一，调动官员积极性，需要给点鼓励啊！你们倒是给点年终奖啊！”
“年终奖是何物？”
几人面面相觑，皆摇头。
“我们可以给他今年的表现和积极性评级，分为甲乙丙丁四级，甲乙丙丁中又分一二三级。年终奖金在年俸禄的1-6倍，但要进行极其严格的审核，并且在年终时考核一次。”
“我打个比方，一个正五品郎中年俸禄一百八十石，大概是三百多两白银，甲级可得将近两千两白银，试问谁不心动？若他评级为乙，则可得一千多两白银。丙则只有五百多两，丁就什么都没有了。”
老朱被这番说辞震惊。
惊为天人！
这样的经天纬地之才，竟自谦说没有治国之才？
“仙师，年终奖会不会太多了？”
朱标犹豫开口。
若是这样，大明每年给官员发放的年终奖就足够掏空国库了。
“傻啊？”
“不发多点他们会有念头吗？年终奖足够**，他们就会拼命为国家办事。”
“何况，年终奖名额若是有限，他们岂不是更争破头去抢名额？”
朱元璋一听大喜。
他正愁手下没忠臣。
如今看来，忠于自己不如忠于国家。
只有忠于国家，大明国祚才会绵延。
“来人！列入祖训！”
他忘了此刻还在梧桐阁，几人喝的兴致高昂。
加之方才的高谈阔论。
他多巴胺飙升。
抱着季博昶就笑道：“此乃仙人！真乃仙人！大明有你实为幸事！”
季博昶嫌他太夸张，侧身躲开。
这些不过是些现代的制度。
只是这些制度是经历了几千年的演化。
“好了，时间差不多了，我得带朱老四回去了。”
闻言，热闹的氛围又沉寂下来。
朱棣望着年轻力壮，一身牛劲不知道往哪使的小朱四。
“你会有一番作为的，不必心急，听父皇和大哥的话。就算最后做不成皇帝，也无所谓。做一个忠臣驻守一方，也能实现抱负！”
小朱四眼睛里闪着星星。
他最渴望的无非是征战四方。
只是不知为何，他会说出做皇帝这番话。
季博昶见几人叙旧差不多，带着朱棣在一道强光中消失。
建文年间。
“仙师带我回去好像没起什么作用。”
朱棣自嘲道。
“胡说什么？你没看小朱四看你的眼神有多崇拜吗？”
季博昶最看不惯这种自我贬低的人。
没想到叱咤大明的永乐大帝也有黯然神伤的时候。
“仙师，若你能救大哥一命，哪怕是用我的命去换也没关系。”
闻言，季博昶一挑眉。
“从小我就听父皇说，大明根基不稳，需要一位仁德的皇帝继位修养生息。而我，只知道打仗……”
“你可不止知道打仗。我此番虽是逆天改命来，但我只做延长大明国祚的事情，朱标的个人命运我管不了。”
之前救马皇后，也不过是想向朱元璋证明自己的通天本领。
朱棣叹了口气的功夫，季博昶便消失在了大殿。
洪武初年，朱元璋大肆修改官员制度与科举制度。
引得上下哗然。
但朱元璋的残暴手段，人人皆知。
只有刘伯温登门劝言。
他是言官之首。
明朝的言官可是连皇帝都能斥责的人物。
但朱元璋早就忌惮他运筹帷幄、料事如神。
“咱没传召你，你来作何？”
刘伯温跪在大殿上。
声音洪如钟：“圣上，修改官员制度请三思！”
这意味着朝政大换血。
他声音刚落，太监便传召：“韩/国公求见！”
季博昶在一旁看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