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是个死脑筋，非要老朱他们学会了其中的道理不可。
“仙师，我明白了。”
朱标心头微颤，他倒吸一口气后说道：“我朝的军屯田地之所以说被侵占就被侵占，是因为我们没有保护好军户的利益。”
他们确实有田可种，但是税高，朝廷压榨他们。
到后来连权贵士绅都不放过他们。
“而仙师你所说的士兵为自己而战，他们连吃饱穿暖都成了问题，只能做逃兵，纷纷逃亡。”
朱标说到这，竟有些背脊发寒。
先前他责怪士绅贵族，责怪朝廷，责怪逃亡的军户。
但他们其实都和仙师说的一样，是为自己牟利的，无可厚非、不容置喙。
“士兵们是一支军队的基础，他们的利益得不到保障，自然要另谋生路。”
阿标说完后，众人竟觉得这番话像是给自己的灵魂洗礼了一遍。
他们都还没悟到这一层，朱标却已经将这些东西拿出来说的头头是道了！
季博昶也意外朱标的理解能力这么快，他笑了笑：“所以你觉得？”
“我觉得应该设身处地的从每个士兵的利益出发，为他们着想。”
换位思考的储君，放在哪个朝代都是无敌的存在。
朱标感受到大家的目光都落在了自己身上，不好意思的抿了抿唇。
“说下去，你说的非常对。”
显然朱标已经词穷了，他头脑一热把想到的都说了出去，现在肚子里已经没有墨水了。
“为什么是先军屯后募兵的顺序？为什么唐初和明初都采用了这种相同的制度？”
反问过后，朱标脑子里如同过电了一般。
“募兵制，会出现在王朝覆灭时？”
他犹豫后问道。
季博昶立刻回答：“没错，一个王朝覆灭，募兵制取代府兵制，是因为募兵制给士兵的利益更大。其次，府兵和军屯一样，士兵依附于田地，唐朝中期土地兼并严重，士兵仅有的利益被摧毁，战力大不如前。”
说完后，他大口喝下了一盏茶。
清了清嗓子反问道：“你们都听清了？接下来知道怎么做？”
诸位天子储君还是一脸茫然。
原因都知道了，但是怎么做还是脑中一片空白。
在老朱看来天衣无缝的军屯制都会被小人破坏，那究竟什么样的制度才能百毒不侵？
“仙师，我们暂时没有想法。”
老朱如实说道。
他不怕仙师责问，毕竟被骂一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起码能获得仙师的指点。
季博昶叹气，老朱当然不知道。
他设立军户的时候让军户看似风光，实则又要种地又要打仗，简直比种田的老黄牛还可怜。他压根没想过怎么为军户谋取利益。
想的只是国家既能修养生息又能随时应对打仗。
“请仙师答疑解惑。”
老朱放低了姿态，行了学生之礼。
季博昶回转了思绪，“所有的制度都是一般的，你们现在几个皇帝储君的脑子，包括我在内，想出来最完美的制度，他都不能贯穿于大明一生，终究会改变。”
“所以你们要做的是建立一样不朽的东西，贯穿入大明军制。”
这话更让众人摸不着头脑了。
老朱甚至开始怀疑自己这个脑子怎么当上皇帝的？
还给人一顿瞎乱封赏，甚至还设立了一堆狗屁不是的祖制。
“像老朱对待军队的这种态度，绝对不行。”
老朱在这次课堂上已经被批判了无数次，直到他已经麻木了，点着头说是。
“你们得清楚一点，是国家需要士兵，不是士兵需要国家。”
民如洪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仙师的意思是，要我们树立已军队为先的理念？”
朱标快速问道。
他向来反应最快，得到了季博昶的几次赞赏后，更勇于在课堂上发言了。
季博昶点头，“是如此，不止你们要确立信仰，军队也一样要确立一个信仰。只有你们两者紧紧联系在一起，不会有背叛之心，互惠互利，士兵会为你们打实仗，保证每次出征都是拼尽全力了。而你们也能做到切切实实的维护士兵利益，为他们解决生活上的琐碎麻烦。”
老朱深吸一口气，经过季博昶的点醒和朱标的刺激，他已经明白了。
再好的制度都有完蛋的那一天，但是士兵的军魂不会被摧毁。
对，没错，就是军魂！
“仙师，咱已经明白了！”
他激动大叫道：“我们要做的是培育出士兵们庞大的军魂，以及对国家的忠诚信仰。”
老朱穷苦人家出身，从来不懂以理服人，只知道以武力取胜。
从他动不动就杀人罚人不难看出，他不懂得培养真正衷心的臣子。
“这个道理运用到别处也是一样的。”
就像朱厚熜和陶仲文，他们两个人是相互信赖的，利益也是仅仅依存在一起的。
“好，你们能想到这已经很不错了。”
“都竖起耳朵听着，我只教你们最后一遍。”
季博昶走上讲台，拿起戒尺。
“第一，我们要做的是提高军户的地位，提高军户的利益，他们才会相信国家对他们是重视的，而不是置之不理。我建议，全面取消军户制度。第二，对兵源进行严格筛查，别什么歪瓜裂枣都进来了，还有他们世家是否清白，别弄出个叛徒！第三，全面培养这些已经入选的士兵，与你们平时练兵不同的是，要严明纪律，一定一定要树立军民一心，军国一心的信念。如有违反军中纪法者，当着三军的面严惩不贷！”
说完后，他给老朱等人一些时间理解。
果不其然问题就来了。
“可是，如何提高军户的地位呢？贸然采取措施，恐怕会让军户骄傲？”
朱标勤思好问。
“问得好，阿标。”
“初期可以采用募兵制，有门槛的招兵，后面士兵地位被拔起来了，再采用征兵，但也不是什么兵都征，同样有门槛。”
“其次，军队入伍有年限，具体时间你们定，不可太久。同时为了给士兵发放利益，要安置好他们的家人，发俸禄不要抠搜，要够他们一家的开销。这样士兵才会安心为国征战。”
“最后最后，最重要的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