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种迹象都说明朱厚照并不像史书中写的那样胡闹爱玩。
他在位期间赫赫有名的宁王造反,群臣也都是在帮着隐瞒,王琼再忠于朱厚照也是孤身一人,他只能派王守仁去做江西巡抚,希望能得到一些变故。
而这场战役或许真是天佑朱厚照,王守仁没什么正经军队,但是就是这样一支业余队伍直接把宁王给活捉了。
季博昶叹了口气,皇位是兄终弟及,哪怕他们这些造反的藩王再等等,皇位都不一定落在嘉靖头上。
虽然宁王被捉了,但是朱厚照仍然选择南巡,封自己为大将军。
史书上/将这段写的极为荒唐,但季博昶却认为,这是他必须做的。
他的身边早就被杨廷和等人安插了间谍,他留在宫中只有一个下场,大概是和建文帝一个下场了。
因宁王造反,王守仁和王琼的功劳最大,所以朱厚照在落水病重时,只想到这两人。
哪怕他就算死了,他也要抑制文官。
季博昶长舒了一口气。
其实后世众说纷纭,还有的说是想让王守仁和王琼说出受/贿大臣的名单,其中肯定不缺乏内阁的人,这样他就能顺理成章的给内阁换血,把不忠于自己的臣子全部更换一批。
这些事还没来的的及做,他就撒手人寰了。
他的弟弟嘉靖根本无心这些事,只想着修仙。
季博昶有的时候也会想,如果朱厚照多活几年,会不会真的能抑制文官集团?嘉靖也不会出个严嵩。
他还没去那个时代,所以这些只是他暂时的猜想。
或许他把朱厚照想得太过传奇,高看他了,或许他猜的完全是正确的。
不管如何,他得先救朱厚照。
有一点他可以确信,正德年间的文官确实太嚣张了。
连实打实的应州大捷都敢篡改。
本是朱厚照击退了蒙古鞑靼,不说别的,他在军事方面的才能不容置喙。
但是那些文官明摆着与他作对,将大明阵亡人数写成了大于蒙古的阵亡人数,也间接说明朱厚照是在吹牛。
季博昶认为朱厚照就是疏于管教,才贪玩好/色,亦或是他在扮猪吃老虎,反正绝对不是那些文官想得那么简单。
毕竟应州大战,算得上是血洗了土木堡的耻辱,大明被蒙古人击败,皇帝被俘,多少年来百姓对大明都失去了希望,但偏偏是文官嘴里不着调的朱厚照打退了蒙古族。
文官大肆在民间编造战争实际上是输了,不过是不想还给皇帝兵权。
天子亲征,一旦胜利,就意味着他有权利获得兵权。
所以朱厚照多番巡游和这次亲征,无非是想夺回兵权,哪怕不是为了他自己,也为了老朱家后世的子孙们。
一个皇帝连掌握军权的能力都没有,这才是悲哀啊!
季博昶叹了口气,他得赶快去正德了。
一道光闪烁在他眼前,他迈了进去。
……
正德时空。
正德十六年,朱厚照快不行的这一年。
季博昶即将见到于谦倾慕的偶像,王守仁。
也是在这一年,王守仁即将致仕。
即便世宗再三挽留,他也拒绝为官。
一片竹林间阴翳了一间不起眼的屋子。
庭院内种满了**。
季博昶挑了挑眉。
他眼前出现了一道如松柏笔挺的身姿,约莫年纪已有五十多岁。
那道身影不曾察觉他的靠近,反而专心致志打坐着。
“阳明先生,在悟道?”
季博昶轻声开口。
王阳明眼皮都没抬起来。
岿然不动。
他自十八岁时接触道术,便愈发想探求自己心里的道。
心外无理,心外无事。
季博昶便百无聊赖看起了周围的竹子。
看来这位王守仁先生还真是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啊。
王守仁显然没有要理他的意思。
季博昶沉了一口气,说道:“圣人之道,吾心自足,不假外求。”
果然他话落,王守仁就睁开了眼睛。
“先生懂我?”
他仅是打坐而已,虽然世人对他的建功立业都有所耳闻,但是对他的悟道似乎并不理解。
放着好好的官不做,非要悟道?把自己关在深山老林里有什么道术可以悟出来?
“心即理也,心外无理,心外无物,心外无事。”
王守仁回首,双目布满了红血丝,激动的上不来气。
季博昶真怕他一下就过去了,正想递给他速效救心丸,手就被他握住了。
“先生!”
王守仁已经许久没与人接触,说话都有些许磕磕绊绊的。
虽然他认为悟道不该避世,但是他确实需要一个幽静的环境好好想一想了。
当年他虽立功平定了宁王叛乱,同时他也看清了朝廷上的局势。
他不认为官场是他的归宿,那些人追求的名和利,在他眼里不如道高雅。
“阁下懂我否?”
季博昶像他一样装模作样。
“罢了,阁下学问远高于在下。”
王守仁苦笑。
他将自己关在这竹林里,到头来这世间已经有人参透了道。
季博昶叹了口气,“我懂你,三千年读史无外乎功名利禄,九万里悟道终归诗酒田园,说的就是你王守仁。”
他懂王守仁,也看过不少关于阳明心学的文献。
这样一位在明朝看来奇葩的人,或许跟嵇康也能成为朋友。
嵇康提倡“非汤武而薄周孔,越名教而任自然”。
也是一种心学,他反驳了孔子的绝对完美,反而说人应该越过这些著名思想的束缚,有自己的想法。
这点和王阳明的“心即是道,道即是天的理论很像。”
王阳明激动的手抖,他握住季博昶的手也满是汗水。
季博昶却没来由多了几分心虚,真的要抡起心学,他是真不太懂,只不过他了解王守仁而已。
来大明时空以后,但凡任务会涉及到的人物他都了解了个遍,更不要提王守仁这样的名人。
他不只是在大明出名,更是在后世出名。
“王守仁先生不必这样,在下略有研究。”
季博昶拍了拍他的肩膀,可别太崇拜他了。
“不如坐下说?”
他指了指庭院里的茶桌。
上面摆着两盏茶水,这是王守仁等待同样悟道有缘人的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