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

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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憶秦娥的姐姐易來弟、姐夫高五福到西京城後,一直在找商機。高五福憑早先在寧州倒販藥材,掙了點家底。本來說到西京繼續做這方麵的生意,可經憶秦娥介紹的幾個戲迷,也都是當著憶秦娥的麵,說得天花亂墜,背過身,多是應付搪塞了事。看藥材方麵打不進去,又見秦腔茶社生意好,加之還有個“搖錢樹”的妹子,他們就在二環路邊找了個地方,悄悄裝修起來,是準備借憶秦娥的名氣,開個“春來茶社”呢。這事提前他們其實已經給憶秦娥暗示過的,但憶秦娥沒聽明白,還以為是說別人的事。她娘也直眨眼睛,讓他們先捏嚴,說等弄成了再說不遲。因為她娘聽憶秦娥老嘟噥,說茶社越來越去不成了。她娘想,隻要能掙錢,又有啥去不成的呢?誰知就在憶秦娥決意不再進秦腔茶社的時候,他們把開業的日子都定下了。憶秦娥為這事很是生氣。說為秦腔茶社,都弄下這麽大一圈子奇事怪事了,還往裏鑽。這裏麵已沒有多少幹淨錢好掙了。可她姐說:“隻要你去茶社,準保天天爆棚。”“問題是我已不能去了。”憶秦娥的態度依然很堅決。她娘本來是一直暗中攛掇來弟,要他們開秦腔茶社的。可自打她弟胡三元被關了監獄後,她也覺得,這好像不是個太安寧的地方。但來弟他們小兩口兒,已經把血本都搭進去了。秦娥如果不出麵幫襯著點,她也覺得很不快活,就還開口替來弟他們幫腔說話。任一家人再說,再生氣,憶秦娥還是不去。最後來弟都哭了,她娘也哭了,她才答應開業那天隻去一次。她也果真是隻去了一次,然後就再沒踏進那個地方。由此,也就把來弟姐和姐夫高五福,全都得罪下了。

憶秦娥不進茶社了,外出“走穴”演出,也是時有時無。她甚至都有些茫然了,不知唱戲這行,還能不能將養一家人的生活。盡管如此,她每天還是要進功場練一趟功,那已經成為一種生活方式了。不練,渾身就不自在。連走路、說話、吃飯,也像是沒有了精氣神和味道。但練了圖啥,她也不知道。隻是一種完全沒有目標方向感的行動而已。盡管這樣,進了功場,她還是要穿上戰靴,紮上大靠,戴上翎子,提上各種刀槍劍戟,自我“衝鋒陷陣”數小時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