裝台

二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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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郊外寺院裝台回來,順子在家美美睡了一天。本來還有兩車貨要拉,素芬看順子累得又喊叫痔瘡犯了,她就幹脆把順子的手機關了,咋都不讓去。順子蒙頭睡覺,她就把兩人脫下來的髒衣服,一回泡著洗了。

韓梅知道繼父今天早上回來,她中午也回來了。其實她根本就沒回學校去,隻是去中學同學那兒住了兩天。那位同學知道她家裏的情況,給她出主意說,絕對不能退讓,在西京,哪怕占下幾平方米的地方,將來一拆遷,都能換回一套房子呢。你一撤退,就啥都沒有了。受點窩囊氣,與得一套房子相比,當然是得一套房子劃算了。韓梅雖然沒有那麽精確地計算過,她隻是覺得在西京城,不能沒有個落腳的地方,不能失去了根,至於將來得一套房子的事,還真沒想得那麽明白。經同學一點撥,她的腦子一下給清晰了,再回家,那持守的信心與勇氣,就自然增添了許多。本來她每次回家,都是輕手輕腳地開門,關門,生怕驚擾了**姐,一副寄人籬下的神情,今天回來,她突然有了點膽量,竟然把門鎖轉得咯咯嚓嚓一片響。她一進大門,素芬姨給她打招呼,她就聲音很是響亮地應答著,好了撲上來,她也是“喲喲喲喲,看把你親熱的”地高調嬉戲著,進了自家小房,用腳一反蹬,門鎖碰上的聲音,更是清脆響亮得像是一種叫板。

蔡素芬在樓下,看著韓梅今天回來的一係列神態動作,心裏自是明白了幾分。不過她還是希望一家人,相安無事為好。本來順子的藍布大褂,穿得髒的,是需要用棒槌狠勁捶幾下,才能洗幹淨的,可她硬是沒敢捶,就那樣一個勁兒地用手幹搓著。

一大早,**就聽見順子和那個**回來了,是輕手輕腳回來的。她昨晚跟烏格格還有譚道貴一起打牌,也是天快亮了才回來,這陣兒睡意剛來,也就懶得理誰地睡了。第二個**回來時,又是高聲說話,又是逗狗,又是把門弄得一片響的,就把她炒得睡不成了。她的瞌睡本來還沒醒,眼睛咋都睜不開,實在是想再睡一會兒,可這個小賤貨,自打進門後,就折騰得沒停。大冬天的,進了房,竟然大開著窗戶,還放起了如急火攻心般的黑人搖滾。雖然沒有音箱,可從電腦裏直播出的那個刺刺拉拉的聲音,高一下低一下的,尤其刺耳。大概是電腦太破舊的原因,那聲音,一會兒像是被誰捏住了脖子似的氣息奄奄,一會兒又像是下水道被突然疏通般的急流直下,就把她的睡意徹底敗壞了。特別令她不能容忍的是,這個小賤人,最後竟然自己也跟著唱上了,耍的還是英語範兒,那聲音不說像電鋸那般穿耳剜心,起碼也是夜貓叫春般的令她惡心,她先是順手操起高跟鞋,朝著小賤人的那麵牆,狠狠砸了幾下,看沒什麽效果,就穿著睡衣,端直去踢小賤人的房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