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扇贝,龙虾,螃蟹……吃饭吧,吃饭吧,咱们吃饭吧!)
程洛像是一只哈巴狗一样,双眼中露出了精光,围着念柒转来转去,就差没有摇尾巴了。
念柒讽刺的一笑:“还吃饭?你知道龙虾是什么味道的吗?”
程洛撇了撇嘴,一脸的委屈,手还拉着念柒的衣角不住地摇晃。
周围的人看着念柒,都露出了惊恐的目光。
因为,她的周围空无一物,只有她一人在自言自语。
(你可真小气,不就是一顿烧烤吗?我活着的时候,那是没有这样的好东西!)
(我虽然闻不到味道,也吃不到,但是看着你吃不行吗?)
(你真是白活了这几百年,华夏多少好东西,你都没吃过吧?)
程洛振振有词,但是念柒却根本不管他说了什么。
忽然,她目光一转,看到了独自坐在桌边的江屿白,他的头上赫然写着一行大字。
【倒计时,100天23时29分钟!】
她径直朝着江屿白走了过去。
(吃饭吗?这是要吃饭吗?)
程洛一脸的兴奋,他跟着念柒的脚步,然而看着念柒坐在江屿白对面的时候,忽然间就闭上了嘴。
他就知道,这个奸商不会管他的死活!
江屿白正在吃最后一口茄子,忽然间自己面前的光亮被人挡住了。
他抬起头,自己的对面忽然多了一个气质清冷的女人。
黑色的长发垂落在腰间,一件米色的大衣包裹着玲珑有致的身材。
【这女人真……美!】
“谢谢,我知道我很漂亮,我能坐这儿吗?没有位置了!”
江屿白朝着四周扫视了一番,明明还有四五张空桌子。
【这个女人睁眼睛说瞎话!】
他没有说话,而是将最后一口茄子囫囵塞进了嘴里,然后拿着桌子上劣质的纸巾擦了擦嘴。
“你要走了?”
江屿白垂眸,看着眼前莫名其妙的女人。
他没有搭理她,而是直接站起来,准备回家。
念柒没有点菜,而是跟着江屿白一起站了起来。
“你要死了吧?还有不到,一百零一天!”
念柒轻笑一声,然后拦住了江屿白的去路。
“想要买点寿命吗?不过要用你最珍贵的东西来换!”
念柒上下打量了一番江屿白,白色的T恤,卡其色的休闲裤,加上一双已经洗得褪色的帆布鞋。
看这样子,估计也没有什么存款,念柒心道。
【存款:2300】
【父母双亡】
【无车无房】
【拖油瓶妹妹一个】
如果他还有优点的话,那就剩这张脸了吧?
江屿白看着念柒,一个不是那么文雅的词忽然就从脑子里冒了出来。
【这女人神经病吧!】
【看着长得人模狗样的,谁能想到精神不正常呢?】
【唉,也不知道她这样,她爸妈知道吗?】
念柒没有生气,反正这样的话,她经常听见的。
那些人最后还不是哭着求着,让她把寿命卖给自己?
程洛看着念柒的模样,暗暗地笑了起来。
(看走眼了吧?我的女神大人,承认吧,你看走眼了,这小子明显穷酸得不行了,他哪有钱跟你买寿命?)
念柒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身边的程洛。
程洛咯咯笑着,然后跑到了江屿白的身后。
【果然精神不正常,那眼神都要吃人了,我还是赶紧走吧,毕竟精神病杀人也不犯法!】
江屿白不敢看念柒的眼睛,准备绕过她离开。
念柒却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名片。
“这是我的名片,我想,我们会再次见面的!”
念柒说完,也不等江屿白反应,直接将名片塞进了他的手里。
江屿白看着念柒先自己一步离开这里,他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名片。
“寿命贩卖官——念柒大人。”
纯白的名片上,除了这个之外,连一串电话号都没有。
江屿白一笑了之,随手将名片塞进了裤子的口袋里。
不是想留着名片,实在是垃圾桶离他太远。
【果然是个疯子!】
江屿白回到出租屋,为了让妹妹上学方便一点,他选了离学校最近的一个小区。
因为房租太贵,他选了最顶层的阁楼,就这一个月也要一千八的房租。
而他作为高中生物老师,每个月的工资只有四千六百块,除去五险一金,和妹妹的学费书费,剩下的钱只够最基础的生活,就这,他还要省些钱出来,以备不时之需。
脱鞋,换了衣裳,看着他最喜欢的白T上被染上了酱汁,想了想,拿着衣裳去了卫生间。
江屿白用力地搓着白T上的汤汁,打了厚厚的几层肥皂,可是不论他怎么用力,这颜色就好像是长在上面了一样,没有丝毫变淡的迹象。
他心烦意乱地将衣裳往盆里一丢,看着面前镜子里的自己,正是最好的年纪。
他再一次想到了那个老大夫的话:
“胰腺癌,癌症之王,发现就是晚期,运气好的话,你还有半年可活,要是运气不好,最多三个月……”
“我给你开点止痛药,要是疼得受不了,就吃一颗,但是一天最多可以吃四颗,以后的日子,你会一天比一天痛苦。”
“至于治疗,我觉得没有什么意义,除非你想当医院的自动提款机!”
江屿白坐在沙发上,脸上尽是苦笑。
一百天,说长也不长,说短也不短。
但是如果余生只剩下一百天了呢?
该做些什么?想做些什么?
江屿白脑子空空,从十七岁那年,父母出车祸去世以后,他仿佛是一夜之间就长大了。
他撕掉了名校的录取通知书,休学一年,半工半读,终于在第二年,以全市第一名的成绩,考上了免费的师范大学,还得到了奖金和助学金。
即使江屿白看出了老师脸上的惋惜,和邻居的怜悯,可这就是他的选择,他不后悔。
因为在这世上,只剩下妹妹是他唯一的亲人。
妹妹江苒,今年十七岁,正是如花一般的年纪。
可是如今,自己当年经历过的事情,妹妹还要再经历一遍吗?
江屿白看了一眼墙上挂着的时钟,时针已将往十的方向靠拢。
他掏出了手机,拨通了那个在通话记录里占了很大一部分的号码。
“江苒,都几点了,怎么还不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