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須找到阿曆克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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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當手上有很多要緊事要處理,並且很難劃分優先等級時,就比如今天早上,卡米爾就聲稱:“最緊急的是,什麽都不做。”這是他一貫的“以退為進”行事方式的變形。當他在警校學習時,他把這種略過的方式稱為“空中技能”。這樣的話從一個一米四五的男人嘴裏說出,應該會讓眾人嘲笑,但沒有人敢冒這個險。

此刻是早晨六點,卡米爾醒來,衝了個澡,他吃了早餐,餐巾在門邊,而他站著,嘟嘟濕趴在一條胳膊上。他一手撓著它的背,他倆都看向窗外。

他的目光被一個信封吸引,上麵是拍賣估價人的箋頭,他本想昨晚打開看的。這場拍賣會是繼承他父親遺產的最後一步。他的死並不是真的非常痛苦,卡米爾被震驚了,被觸動了,然後他悲從中來,但他父親的死不能算是一場災難。這種傷痛隻是外在的。在他父親身上,一切都是可預測的,他的死也是。要說卡米爾為什麽昨天沒有打開信封,那是因為它裏麵的東西標誌著他整個人生關係的終點。他馬上要五十歲了。而他的身邊,每個人都死了,先是他的母親,然後他的妻子,現在是他的父親;他不會有孩子。他從沒想過他會是他所有親人中最後一個死的。這就是讓他覺得心煩的,他父親的死結清了一個故事,而這個故事卻還沒有結束。卡米爾一直在那裏,形容枯槁,但一直站在那裏。隻是他的生命從此隻屬於他自己,他是唯一的持有人,也是唯一的受益人。當一個人成為自己人生唯一的主角時,這並不是什麽有意思的事情。讓卡米爾覺得痛苦的,不僅僅是這個愚蠢地活下去的情結,而更是向平庸屈服。

他父親的公寓已經出售了。隻剩下了十幾幅莫德的油畫,範霍文先生一直保留著它們。

更別說那工作室。卡米爾不能過去,這是所有痛苦的交會點,他的母親,伊琳娜……不,他做不到,他做不到走上那四層台階,推開門,進去,不,永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