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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到來了。
煙花齊射,市中心的夜空被點亮。遙遠上空爆炸的光亮和聲音,很快就被聚集在R廣場上的數萬人的歡聲和熱氣所吞沒。夜空中漫天大雪一樣的紙片在強光的照射下飛舞。裹著防寒服的人們高舉胳膊,互相擁抱,口中吐著一團團白氣。所有人都在笑。隻有我一個人沒笑。
廣場的戶外玻璃上映出一個數字:2076。我抬頭看著這個數字,視野的左上角,一個橙色的圓點閃爍起來,這表明裝在左耳中的助聽器型信息終端“超眼”收到了信息。圓點旁隻有一個字:A。那表示發信人。我在心中默念“讀取”,橙色圓點就消失了,被一個四方形白框所替代,一段文字浮現在框中。
“你很著急嗎?”
從“超眼”輸入大腦的電信號在我的視野中以文字信息的形式呈現出來。我還沒有習慣這種叫作“視覺投影”的新功能。無論視線的焦點在何處,浮現出的文字都能閱讀,但我總覺得這很惡心。嚴格地說,自己並不是因為讀到浮現的文字而認識到這段信息,而是把大腦認識到的信息作為文字投射到視野之中,然後再讀到而已。看似多此一舉,實際上這一程序卻是必不可少的。人這種生物,隻有親眼確認過之後才會安心。如果是高級者之間,也可以關閉視覺投影功能,隻通過意識進行信息交流,這種情況下,信息的傳遞速度會提高數十倍。但是,作為初級者的我,隻能仔細閱讀視覺投影出的文字,說“回複”,然後在新出現的白色方框中,用意識寫入——“我沒什麽好著急的。”反複檢查,確認無誤之後,嘀咕一句“發送”。同時,兩個白色方框都會消失,浮現出“信息發送成功”的標誌。兩三秒之後,這個標誌也消失了。我的視野恢複原狀,就像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