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露西來說,傑米皮夾裏的不記名金卡就像一盞明燈。傑米喜歡派對,但從來不去黃金大道,更不會去“末日到來!”那樣張揚的地方。他喜歡爵士和燈光昏暗的同誌酒吧,討厭黃金大道的賭場和夜店,討厭那裏的燈紅酒綠,更別說“末日到來!”那種庸俗的後現代老一套了。
“末日到來!”是加州人和五仔去找得州小姐的地方,傑米絕不可能紆尊降貴跑去那麽低級的場所。
“他們竟然還在店名裏加了感歎號。”他曾經這麽哀歎。
“說不定那是諷刺。”露西猜想。
“才怪,鳳凰城的稅收得仰仗販毒收入,就會是他媽的這種下場。”
那天傍晚,他們開車經過黃金大道,一邊避開得州站街女郎,一邊留意有沒有人能賣些“泡泡”給他。“記住,這不是正式談話。”他說,“水利局的立場是這樣的,經濟發展有其必要,而對外來的收入征收娛樂稅是水量分配的關鍵。所以,他媽的別引述我剛才說的話。”
鳳凰城企圖將黃金大道打造成科羅拉多河南岸的拉斯韋加斯,跟賭城分一杯羹,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讓賭城嚐嚐當初炸掉亞利桑那中央運河的後果。
雖然結果淒慘,鳳凰城完全沒搶到賭城的賭客,但酒吧、餐廳、賭場和夜店確實開了,也賺到了一些錢。泰陽特區的五仔喜歡出來跟本地人廝混,加州人喜歡周末越過州界來找樂子,外國人喜歡白天來這裏感受都市浩劫的模樣,夜裏派對瘋狂開到天明。
“末日到來!”這樣的地方大行其道。
“城市發展局的廣告牌或許也該用感歎號,”傑米悶悶地說,“鳳凰城!崛起!”
所以,對露西來說,當她在停屍間翻找傑米的遺物時,那張不記名卡就像鳳凰城城市發展局的霓虹廣告牌一樣顯眼,充滿了感歎號和問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