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殺簡史

深夜伏擊【96】(1976年12月3日) 妮娜·伯吉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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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可能理解那是什麽感覺,隻是心底裏知道再過幾分鍾,這兩個男人就會強奸你。神當你在自己犯傻,就像曆史課希臘神話裏的卡桑德拉,誰也不肯聽她說話,連自己都聽不見。他們還沒有碰你,但你已經在責怪自己:愚蠢又天真的小賤貨,穿製服的男人就是這麽強奸女人的,你居然以為這是什麽迪克與朵拉的故事,警察的職責是幫你把貓從樹上救下來。你首先意識到的是“等待”這個詞有多麽可怕,而此刻你在等待,你能想到的隻有你究竟是怎麽絆跤跌倒臣服在某個男人腳下的呢?他們還沒有強奸你,但你知道他們會強奸你,你第三次看見其中一個人在後視鏡裏打量你,他沒有微笑也沒有大笑,他的手摸著襠部,像是在玩弄自己,而不是調整**,於是你感覺到了威脅。

虜獲你的是這種遲緩感,你覺得還有時間可以做些什麽,可以跳車逃跑,可以閉上眼睛想象珍寶海灘。你擁有全世界所有的時間。因為等事情發生的時候,那全都是你的錯。你為什麽不跳車?你為什麽不逃跑?警察聽見我的思想,踩油門增加危險。你為什麽不跳車?你為什麽不逃跑?打開車門跳下去,抱住膝蓋向前一直滾到停下。然後跑向右邊的樹叢,跳過某個人家的院牆,是的,你很可能會摔斷骨頭,但腎上腺素會帶你跑遠,非常遠,我在課堂上也學過這個。我也許會撞青肩膀,也許會扭斷手腕。開車的警察闖過第四個紅燈。你想自殺別拉我們下水,另一個警察說著哈哈大笑。

我聽說過一個故事,一個女人去報警說她被強奸了,但警察不相信,於是又強奸了她。你害怕,你能聞到自己的汗味,你希望出汗不會讓他們認為你想要。你兩天前剪過指甲,因為指甲油太他媽貴了,現在你沒法用指甲撓這兩個狗娘養的,你希望沒法撓不會讓他們認為你想要。但最重要的,有一點讓你責怪和鄙視自己,使得這件事不需要鬧上法庭(男性的法庭,他們出發來法院前多半剛用拳頭教訓過妻子)就足以讓他們脫罪,那就是你沒穿**。你不僅是你母親時常譴責的那種**,連她都會用你活該的眼神看著你。而我心想,咦,是嗎?三個槍手闖進來的時候,誰讓你是女人了來著?你被強奸也是你的錯。過了一會兒,你意識到你顫抖不是因為恐懼,而是因為憤怒。我脫掉右腳沒有折斷的高跟鞋,攥緊這隻鞋。等他們打開車門,其中一個混球就隻能一輩子當獨眼龍了,不在乎哪一個。他可以踢我,對我開槍,強**的屁眼,但他必須一輩子記住這個女人讓他付出了什麽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