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大愛醫生有個約會。今天才剛開始,客廳裏的電話就響了。我已經起床,像清晨的鬼魂似的在家裏走來走去。沒等他說哈囉,我就說大愛醫生,你的時間觀念真他媽糟糕。他想知道我怎麽知道是他。我說隻有他會冒著腦門中彈的危險在晨間一杯茶之前打擾我。他哈哈一笑,說老地方見,然後掛斷電話。雖說鈴聲設到了最響,但哭包還在沙發上打鼾。
彼得·納薩爾介紹我認識他的那天,他是和美國佬路易斯·約翰遜一起來的,這兩個人犯了同一個錯誤,那就是以為他們能控製住我和這個古巴佬之間的所有聯絡。但正如某次一位牧師對我說的,人也許不認識人,但靈魂認識靈魂。他用這句話解釋為什麽基佬能彼此發現。我根本不在乎那些屁事,但這句話刻在了我心裏,我甚至把它當評判標準用。對,你可以對我說各種各樣的話,我早就知道言語的力量,但靈魂會認識靈魂嗎?因此當我第一次見到大愛醫生的時候,我們彼此之間說的大部分話根本不是用語言說的。
彼得·納薩爾難得在光天化日之下來貧民窟,1975年11月的一天,他開著沃爾沃來這兒,說他提早帶來了聖誕禮物。我看著他,心想這坨矮胖的敘利亞狗屎橛真他媽傻逼,然後我望向古巴人,正想藐視他,卻見到他翻了個白眼,表示他的念頭和我差不多。彼得·納薩爾從不閉嘴,哪怕是操女人的時候,因此我更注意不說話的人。
剛開始我以為他沉默是因為他來自古巴,英語不夠好,直到我明白他隻在必須說話時開口。高個子,也很瘦,動不動就撓胡子,黑色卷發對醫生來說太長了。他更像同樣是醫生的切·格瓦拉。不過大愛醫生至少嚐試過四次殺死格瓦拉。我說你們兩個都從醫,但都放下手術刀,拿起了槍支,他說:那個小maricón,那個小putito【112】,甚至不是古巴人。吸引我接近他的原因之一隻是想了解一些事情。你怎麽會從救命變成奪命?大愛醫生說哥們兒,醫生也是要奪命的。他媽的每一天都要。彼得·納薩爾帶他來貧民窟的那天,他對我說,這個人會帶你走向全新的高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