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殺簡史

影子舞蹈【149】(1979年2月15日) 金·克拉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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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我登上公共汽車,都會知道有個地方會爆炸。我每次都認為爆炸點會在後麵,因此我總是坐在前排。就好像坐在前排能有什麽區別似的。也許是因為二月份倫敦那家餐廳的爆炸案——我好幾個月不看新聞,第一次打開電視就看見這種爛事。查克說你擔心得太多了,我的小親親,別坐公共汽車不就好了嗎?老天在上我討厭“小親親”,討厭,無法忍受,憎惡得想拔槍轟碎它,結果他反而更加喜歡這麽叫我了。他說是因為他能在我知道自己皺眉前看見我皺起眉頭。查克說小親親,既然你不喜歡擠得像沙丁魚罐頭,那就幹脆別坐公共汽車了。我沒有說我討厭的不是擁擠。

你知道我能感覺到,我步行回家,後背挺得越來越直。步行回家擁有某種魔力。我喜歡別人看見我走向那個家,但我不喜歡他們盯著我看。他們看見的我不是我,而是一個女人走向海灘上的那幢屋子,它美得像是被什麽人從《夏威夷特勤組》裏摘出來的。一幢與環境格格不入的屋子,人們會琢磨這個黑女人為什麽覺得她有資格去那兒,昂首闊步仿佛她擁有那幢屋子。剛開始,他們認為我隻是去一趟而已,明早就會帶著我的過夜費離開。然後他們會記住我常來常往,肯定把那個白小子伺候得很舒服,或者至少相處得不錯。然後他們眼中的我是他的女人,但隨時都會離開。然後他們見到我抱著購物紙袋來來去去,心想也許她和這幢屋子有什麽關係,比方說是女仆。然後他們見到我穿著並不漂亮的衣服出門回家,或者去慢跑——這是美國白人興起的新玩意兒。直到這時候,他們才開始考慮也許她真的住在那裏。她和那個白人。不,那個白人和她。也祝你下午好,“讓我推著小車慢慢走,窺探一下人們的隱私”先生,您請,主人。上周在這條馬路上折斷了我最好的高跟鞋——馬路個屁,這是一條小徑,上到山頂又下來,通往海邊的小斷崖,隻有查克這種人才想生活在這裏。還有埃羅爾·弗林【15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