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爭中的飛行員

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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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這些公路我們有過沉重的經曆,有時候一個上午的觀察行動會帶我們穿過阿爾薩斯、比利時、荷蘭、法國北部和大海。但我們的主要問題集中在地麵上,我們的視野局限於十字路口密不透風的交通堵塞!因此就在三天前,約賽特和我看到我們曾駐紮過的村子支離破碎,毀於一旦。

我不認為我有一天能擺脫這纏人的記憶。我們早上快6點的時候從房間裏出來,約賽特和我撞見了難以用語言描繪的混亂場麵——每一個車庫、貨棚和穀倉把所有類型的機器都吐到狹窄的街道上:新型汽車,在塵土中沉睡了半個世紀的來自另一個時代的貨車,運糧車和卡車,馬車,還有運糞便的車。如果我們仔細觀察的話,毫無疑問還會有公共馬車在這個“馬戲團”之中。每個車輪子上的車廂都被掏空了,家裏麵的珍品胡亂裹在撐裂的床單裏被倒進車廂,被剝奪了珍品的形式和意義。

它們是房子的臉麵,是個人信仰中被尊崇的對象,每件珍品都有自己的位置,生活習慣賦予了它不可或缺的特性,相處的回憶為它做了點綴,它在以自己為基礎的親密關係中實現了自己的價值。如此珍貴的物品,如今都從壁爐台上、桌子上或是牆上被搬下來,在舊貨店裏麵混亂地碼成一堆,展示著它們的破損和眼淚。再神聖的遺物,一旦堆積在一起,就讓人倒盡胃口!

有什麽東西在我們眼前腐朽了。

“你們都瘋了!出什麽事了?”

我們常去的那家咖啡店的女主人聳了聳肩:

“我們要撤離了。”

“我的天,這是為什麽?”

“沒人知道,鎮長讓我們撤離。”

她匆忙地消失在樓梯上,約賽特和我注視著街道,卡車、小汽車、馬車和大遊覽車都被用來運送混雜在一起的小孩、床墊還有廚具。

那些古老的馬車是最可憐的,一匹馬兒穩穩地站在兩個車把柄之間製造出一種祥和安樂的錯覺。馬兒不需要多餘的零件,馬車可以用三根釘子修好,但是所有這些機械時代的遺物,這些活塞和閥門與磁電機及齒輪的組合,跑得了多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