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重歎息一聲,盯著在薑落天房間裏放了十年的嬰兒搖籃,薑韜神色中泛起了回憶:“那是十年前了,你大概才兩歲吧,被我從那個被三大門派包圍的地方抱回了大秦。”
“什麽地方?”薑落天聽著薑韜緩慢的語速心裏有些著急,連忙問道。
“羅天派!”薑韜抬手布下一道隔音結界後微微張口吐出了這三個字。
薑落天的瞳孔擴張了起來,羅天派,這是一個可能不那麽出名的門派,但是它仍不可思議地傳承了上千年而不倒,直到十年前被齊、韓、楚三大門派聯手剿滅。
剿滅的原因是因為羅天派的掌門羅定川是一隻修行千年化形成人的妖怪,更為巧合的是羅定川是一隻千年羅天雀,恰好與羅天派的名字不謀而合,所以得知消息的三大門派連忙集結人手為民除害。
在付出了道徒死亡3579人負傷14963人,道師死亡96人負傷617人,道尊強者死亡3人負傷5人,道君強者兩人重傷,問道長老垂死的恐怖代價後,終於拿下了大妖羅定川。
自此羅天派宣告滅亡,甚至後來還有一些有名的畫師和說書先生把這個故事改成了小人書和話本廣為流傳。
曾經薑落天也和同齡的孩子一樣一邊唾罵著羅定川子虛烏有的罪行,一邊以其強大的實力為目標而努力學習。
因為授業道師說羅定川是因為戰術安排合理才能打敗那麽多敵人的,所以這也成了督促薑落天等學童學習知識的動力之一。
聽到羅天派的時候,薑落天的腦海中“嗡”了一下子,呆呆地問道:“我的身世,究竟是,怎麽一回事啊?”
看到薑落天驚訝得連話都說不完整,薑韜心裏也感覺不舒服,羅天派的事情被以訛傳訛了十餘年,幾乎沒有人知道真正的真相,自己真的要告訴這孩子嗎?
仿佛再一次下定決心一般,薑韜咬了咬牙道:“那天,我記得天氣很好,是個晴天,我正在陪著你娘散步……”
“我……娘?”薑落天疑惑地問道。
“怎麽?我都是你爹了,我老婆不是你娘難道是你大姨嗎?還是說,你小子想知道身世後就卸磨殺驢不認我這個老爹了?嗯?”薑韜故作責備地反問道。
聽著薑韜半開玩笑似的責備,薑落天的心一下就敞開了,這才是自己的家啊,薑韜、薑恩澤、薑憶語乃至自己每年都會去祭奠的語冰,無論怎麽樣,他們才是自己的家人啊!
不管羅天派到底發生了什麽,也不管自己究竟和羅定川是什麽關係,這個大秦才是自己真正認可的家啊!麵前這個鬢角有些斑白的掌門,就是自己的父親啊!不管外人怎麽懷疑,怎麽詆毀,自己永遠還是這個家裏的人啊!
薑落天的眼角再次溢出了淚水,他知道了自己一直以來在擔心什麽、在緊張什麽、在害怕什麽,原來,自己一直以來所恐懼的就是離開這個家啊!自己最擔心的就是不被這個家認可啊!
現在因為薑韜的一句話,所有的一切顧慮全部打消殆盡,薑韜的立場再鮮明不過,就算外人再怎麽說,無論身體裏是否淌著薑韜的血脈,薑落天永遠是薑韜的兒子啊!
長長出了一口氣,薑落天感覺神清氣爽,甚至自己這些天積蓄的悶氣也隨之呼出體外,他重新抬起頭看向自己的父親說道:“爹,您說吧,我就當聽一個故事,不論如何,您永遠是小天的父親!”
薑韜看著這個好似表決心一樣的二兒子,哈哈一笑將其摟入懷中道:“要的就是你這份心態,兒子!你記著,隻要你爹還在掌門位一天,不管發生什麽事兒,大秦永遠是你的家,是你堅強的後盾!”
“嗯!”薑落天重重地點頭,收回了滿臉的淚水。
薑韜把薑落天再一次按在椅子上才繼續開口道:“那天我跟你娘在散步,因為那時候她已經懷了小語八個月了,正常來講再有一兩個月就要生了,所以我就陪她多走一走,當時我也希望小語能是個健健康康的孩子!”不知是不是話題的緩和,薑韜連語氣都有些溫柔了。
薑落天靜靜地聽著薑韜的講述,沒有插嘴,沒有問話,隻是靜靜地聽著那些被記憶封存了十餘年的往事:
…………
十一年前,大秦掌門府後花園
薑韜一臉凝重地盯著麵前的紅衣女子,一字一句地問道:“血瀾聖君的意思是,有人要殺定川前輩?”
“不是有人,是大韓、大齊、大楚都動了,大燕那邊被我壓下去了,要不然怕是也跟著一起去打羅天了,師傅的意思是讓你去一趟羅天,勸勸那個羅定川,讓他趕緊跑路,我師傅似乎和他關係很好,一直讓我關注羅天派的動靜,不過我在大燕的身份你知道的,這件事我不方便出手,師傅還有要事不能出來,所以隻能來麻煩你了。”
紅衣女子的眉頭一直沒有舒展,似乎也很疑惑自己的師傅為什麽對羅天派這樣一個半死不活的小門派這麽上心。
“就算老祖沒有要求,薑韜也是要去的,今日多謝血瀾聖君告知此事,薑韜拜謝!”薑韜躬身深施一禮。
…………
羅天派
“天機大道?有意思了。”正在天闕庭逗弄孩子的羅定川神色閃過一絲疑惑,放下孩子一個縱躍跳出門去。
正一節一節攀爬羅天派山門前石階的薑韜猛然抬起頭看見了那個一臉凶相,身披大氅的中年男人,急忙加快腳步爬了上去。
不是薑韜不能動用真氣飛上山門,隻是第一次會麵,為了表示對道門前輩的尊敬,薑韜有必要一步一步爬上去。
“晚輩薑韜,現任天機閣閣主,因有要事到訪,求見羅定川羅掌門。”爬上石階與中年男人對視的薑韜不卑不亢地拱手行禮道。
他知道羅定川是天機閣的創始人,直接表明自己天機閣主的身份要遠比說其他更容易讓羅定川接受信服。
對麵那高大的男人微微一笑,僵硬的嘴角扯起的笑容怎麽看都顯得那麽不自然。
稍微收了收不自覺從體內溢出的真氣,那人沒有還禮,隻是轉過身向著門內自顧自地走去,邊走邊說道:“我就是羅定川,你要是有什麽事兒就跟我進去說吧。”
到了天闕庭,羅定川先是給薑韜倒了一杯清水:“羅天派現在就我跟那個小不點兒,沒有茶了,給你弄口熱水湊合湊合。”
薑韜趕忙雙手接過水杯道:“晚輩怎敢讓前輩遞水。”
“得了,你別跟我扯這些沒什麽用的禮數,我也不懂,有事兒直接說,要是天機閣出了什麽事,我給你解決。”羅定川倒是一臉嫌棄,似乎是覺得薑韜這些俗禮耽誤了他的時間。
薑韜尷尬地一笑,隨後便將血瀾聖君告訴他的事情一字不差地轉告了羅定川,繼而說道:“定川前輩,如果不出意外,今日傍晚,三大門派的人就要到了!”
羅定川眉頭也有些蹙起,緩緩說道:“我不能退。”
…………
當晚,大秦掌門府
羅定川自爆了,薑韜沒有去想這個天機閣創始人、千年化妖羅定川究竟帶走了幾個道師或者道徒,他隻是感到不值。
一個強大的靈魂,一個為了秦帝國先後兩次獻祭大道的妖怪,就這樣因為對友人的承諾,死在了自己一手建立的門派的山門前。
薑韜收了收心回到剛才放下孩子的臥房,靜靜地看著這個流著口水的孩子,一語不發。
薑韜又擦了擦眼角淌下來的兩行殷紅的鮮血喃喃道:“連窺天都看不透你的來曆,你這孩子究竟是個怎樣的怪胎啊?也罷,羅天派掌門隕落,那麽從今以後我大秦就是你的家,你就是我大秦的二公子,姓薑,名落天!”
…………
薑落天眨巴著眼盯著薑韜,直看得薑韜心裏一陣發毛才突然問道:“所以,您也不知道我究竟來自什麽地方是嗎?羅定川前輩也隻是受朋友所托照顧我是嗎?可是按您的說法,定川前輩一生並未做過傷天害理的事情,為什麽三大門派還要聯手攻打他呢?”
薑韜點了點頭道:“沒錯,你的來曆很神秘,當年定川前輩沒說,情況緊急我也來不及細問,想了這麽多年我也沒有什麽頭緒,但有一點肯定沒錯,你和這裏一定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說著薑韜打開了在桌子一腳放著的秦帝國地圖,指向了東北角的一個圓。
薑落天探過頭去,薑韜所指的地方赫然就是這個世界上最為道人津津樂道的發家致富的寶地——血淵戰場!
又是吸了口氣,薑韜問道:“要是說為什麽攻打羅天派,哈哈,小天,你知道血窟劍法嗎?”
薑落天不假思索地回答:“相傳為血窟老祖所創的獨門劍法,世間修習者不過一掌之數,每一位都是叱吒風雲的大能,此劍法攻防兼備、銳不可當、防不勝防,有傳言說世間劍法皆出自血窟劍法,所以血窟劍法又被譽為劍法至尊,判斷標準為不是已知任何劍法卻又無人能敵。”
薑韜點點頭道:“沒錯,劍法至尊,我再問你,你可知曉,道兵鬼襲?”
薑落天思索了半晌,還是緩緩搖頭道:“沒聽說過。”
薑韜道:“沒聽說過也是正常,道兵鬼襲是羅天派世代守護的至寶,是和大齊鋒左、大韓利右、大燕擎天、大楚托天齊名的道門神兵,據說是當年天罰大人的巨劍分解打造而成,對羅刹鬼域內的邪靈有著天然的克製作用,如果我估計的不錯,當年大韓、大齊、大楚聯手攻打羅天派就是為了這兩件東西,血窟劍法和道兵鬼襲!”
薑落天聽完連忙問道:“那現在它們去哪裏了?難道真的被齊韓楚那群王八蛋搶走了嗎?”
薑韜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起身走向屋子裏陪了薑落天十年生活的衣櫃,打出一道真氣開啟了衣櫃裏麵封閉了十年之久的暗門,取出了一個落滿灰塵的藏青色小布包。
(這章寫的我自己還是很舒服的,基本上交代了前麵的劇情,也引出了血瀾和神秘的師傅,等到薑落天離開大秦,我們的故事也就要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