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小海,天機閣就暫時交給你掌管了。”薑韜拍了拍剛從邊關趕回來的沈海的肩膀,而後對著身邊的老六點了點頭。
老六其實早就到了,本來是想借薑韜的天機之力調查一下冷漠這個人,可薑韜卻說自己對天機大道的感知被屏蔽了,現在正全力培養沈海對大道的親和力。
但極位道君哪有那麽容易培養出來,縱使薑韜使出渾身解數,也不過勉強把沈海強行拔升到了中位道君的程度,至於對天機大道的掌控嘛……
反正是比同時期的薑韜強上那麽一些。
薑韜曾預言,一月內邪魔會有大動作,而也正是那時他的天機被不知什麽手段屏蔽了。
而如今,已經過了將近半個月了。
可是從沈海帶回來的平疆關消息來看,坤八被諸位大能合力鎮壓至死,平疆關理應再沒有更恐怖的存在才對。
那當初的惡戰預言又是從何而來的呢?
薑韜背手走出門去,失去了天機的他,如今也不過是個沒有道則之力的極位道君而已,既然把天機閣交給了沈海,那他也應該去做自己應該做的事情了。
大秦剛剛傳來消息,境內的可用之兵整合完畢,隨時可以出發趕赴邊關。
一邊飛著,薑韜一邊回想境內這些大大小小的道門,直到一瞬間,一個許久未曾響起的名字閃過腦海。
四元盟……
這個已經被徹底鏟除的組織的名字突然出現在了薑韜的腦中。
“冷漠……冷漠……”薑韜猛然響起秦風躍在與自己商討如何解決司政時提過一嘴,說四元盟有了死灰複燃的跡象,似乎那時候就提到了這個人!
“先去找找資料。”薑韜說著轉身飛往皇城,他要去找一找當時調查出的一切線索。
畢竟是極位道君,即便沒有了大道之力的加持,薑韜仍舊在不足半刻鍾的時間裏趕到了皇宮。
可是到了存放資料的書閣,這位曾經的天機道君卻愣在了原地,他忘記了自己要來找什麽……
心神不寧地和察覺到動靜趕來的朝廷道尊打了個招呼,薑韜再次騰空,趕回了天機閣。
天機閣,觀星台
“六將軍……”沈海長長呼出一口氣息,神情帶著幾分輕快:“從天機大道上,我看到了這個叫作冷漠的孩子在離火城中經營著一家小小的包子鋪,生意還不錯。”
聞言,老六一愣,旋即釋然地行禮:“如此便多謝閣主了,末將這就回去複命。”
沈海頷首,與老六作別。
就在老六走了沒多大功夫,薑韜急匆匆地自外麵飛回:“小海,快去查查……查……”
話說了一半,薑韜頓在了原地,喉嚨中像似卡著什麽似的,無論如何也難以往後吐出半個字來。
“師父,您……”沈海上前迎薑韜入閣。
薑韜抓著沈海的胳膊,臉上眉頭緊皺,眼神中卻是難掩的驚駭。
因為,他再一次忘記了自己想要說的事情。
就和方才忘記去皇宮做什麽一般。
這不對勁!
如果到了現在薑韜還不明白自己被什麽人算計了一遭的話,那他這半輩子也算是白活了。
“唉——”重重歎息一聲,薑韜話鋒一轉:“剛剛老六查的事情。”
沈海哈哈一笑:“查完了,沒什麽問題,那孩子還在離火城做著生意呢,生活的很好。”
就連沈海本人都沒有意識到,這時候的他已經忘記了冷漠的姓名,更模糊了剛剛借用大道看到的一切景象。
路上,老六的心情前所未有地放鬆,既然知道了沒有問題,那回去複命就好了,要知道,當時從薑韜口中得知如今隻有沈海才能調用天機道時自己可是驚訝得說不出話的。
沒想到這不過二十多歲的毛頭小子竟然這麽靠譜,不過幾息時間就查出了想查的東西。
自己可得快點把這個消息傳回去,好讓大家放心。
嗯?查誰來的?
老六心中浮現出一個大大的問號,收攏羽翼落在了一顆高聳入於的大樹的樹冠上。
“離火城……離火城……對!離火城的包子鋪!”
想到這裏,老六再次騰空而起,簡單辨別了方向後便消失在了天邊。
守陽關
薑落天如今已經徹底恢複,而鎮邊關的支援隊伍卻早已離開,隻剩下他一人。
“啊……”薑落天站在門口,麵對著餘必成特意給他準備的小院子伸了個大大的懶腰,長長呼出一口氣息,隻覺得整個人都變得更加純粹了。
對,就是純粹。
經過直麵山川法則這一戰後,薑落天覺得對於自身的掌控力更加強大了,尤其是本就強悍無匹的肉身。
此時此刻,薑落天甚至覺得,自己如今丹田內的真氣似乎產生了變化,原本色彩分明的內丹已經徹底消失,化作了一團模糊的凝固氣團。
原因嘛……薑落天大概能猜出來一點,可能是因為那時候透支太大,直接把丹田撐爆炸了。
不過這並不重要,血窟煉體術的專業就是破而後立,隻要還有一口氣都能活下來,所以薑落天並不擔心。
但是……現在我人好了,丹田沒了是怎麽一回事?
思量片刻,薑落天原地盤膝坐下,感知起了全新的“內丹”。
原本屬於薑落天的“水”、“火”、“土”、“風”、“雷”、“毒”屬性真氣各自占了十分之一的位置,呈圓形排列,就像是被均勻分成十份的蛋糕一般,分不同顏色整齊排列著,而其他區域則是一片灰暗,看起來就像還沒有激活一般。
在圓形氣團的外圍有一圈模糊的光影,薑落天就是憑借這條光影做到“接觸”的。
而內部呢,則是融合了血窟和慕聽顏的血氣,穩固著薑落天體內的不同種真氣。
默默體會著全新的內丹,薑落天忽地發現,在雷屬性和毒屬性中間的一塊灰暗地帶突然閃爍了一下,接著,化作一股精純的氣息融入薑落天的血脈之中。
念頭一動,門外一名護衛的長戈脫手而去,徑直飛到了薑落天的手中。
“嗯?”輕咦一聲,薑落天再次抬手,又是一杆不知何處飛來的兵器。
“這個是……”回憶了半晌,薑落天燦然一笑:“是老頭子說過的磁力啊。”
閉上眼睛感受著新丹田中點亮了一點微弱光芒的全新屬性,薑落天嘿嘿笑道:“竟然是土元岩和山川法則共同塑造的金屬性,隻是不知道比尋常的金氣差了多少。”
丹田變化,擁有全新真氣,這些都算得上是一等一的大事了,不過薑落天卻並沒有自己想象中那麽激動,他總覺得自己似乎忘記了什麽重要的東西。
心中煩悶,薑落天起身準備活動活動筋骨。
“將軍。”
兩名甲士步履匆匆地走進小院,正看到薑落天把兩杆兵器耍得飛舞。
不知為什麽,似乎那兩件兵器就是為了薑落天設計得似的,在兩名甲士眼中,兩件普普通通的製式兵器甚至要比自己二人的手臂還有靈活。
“接著。”薑落天輕喝一聲,把兵器丟還給二人,而後沉吟了小半刻,離開院子來到了議事廳。
果不其然,餘必成和一眾守陽關高層正聚在一起商量著什麽。
半炷香後
“所以……我們要派人去平疆關?”薑落天搓著下巴問道。
餘必成麵色有些凝重:“這是天機大人看到的。”
對於薑韜,薑落天自然是毫無條件地信任的,從餘必成這裏他也知道了薑韜對於平疆關將有浩劫的預言。
思小半晌,薑落天點頭道:“那我也一同跟著過去吧。”
餘必成頷首:“這也是薑禦守的意思。”
說完,議事廳陷入了短暫的沉默,而後隻聽薑落天又道:“我好像忘了些什麽事情,很重要。”
話音剛落,廳內眾人麵麵相覷,幾乎都發現了自己忘記了什麽事情。
略微沉吟,坐在角落旁聽的莫驍凝重道:“屏蔽天機。”
“邪魔用手段屏蔽了天機,看來他們真的有什麽恐怖的大計劃在開始實施了。”莫驍臉色不複淡然,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殺意。
這時,薑落天發問:“既然屏蔽了天機,那為什麽我爹還能預知到平疆關的劫難呢?”
莫驍搖頭:“可能薑掌門有什麽手段,或者對方的實力是在不斷增長的,要知道,這個消息也是延遲送達的,也就是說,這段預言是薑掌門前些日子看到的未來,此時如果不出意外,境內的援兵已經集結完畢了。”
廳內七嘴八舌地討論起來。
此時的眾人還不知道天機大道易主的消息,隻能各自提出自己的猜測和看法。
沒有組織眾人討論,莫驍皺著眉頭拚命回憶著什麽,因為他發現,他也忘記了什麽事情。
平疆關……你究竟要麵臨什麽樣的劫難啊……
星羅城
一見小小的茶樓上,坐著一道消瘦的年輕身影,黑色的兜帽遮住了臉龐,而他對麵,則是一名體態勻稱,麵貌俊朗的青年。
“啵——”
俊朗青年如水泡破裂般消散,隻留下黑袍人慢悠悠品著不算太好的茶水。
一壺茶見底,黑袍起身對著空****的座位行了個簡禮,眯眯著的眼中閃過一分狡黠的笑意
“王上,兌二不會讓您等太久的。”
羅刹鬼域
整整十一道灰白色的霧氣身影在一座山洞前凝聚,他們前麵是一位強壯的老者。
“呦嗬……血窟?你來幹什麽?”
奇形怪狀的詭異魔物從山洞中走出:“想我了啊?”
看著麵前這一堆拚湊起來的怪物軀體,血窟眯著雙眼:“你剛剛出去了?”
“一縷神識,去見了一趟手下人,叨擾各位了。”魔物的聲音就像是用指甲慢慢摩擦玻璃,尖銳又刺耳。
“看來你很快就能掙脫了。”血窟冷冷地盯著魔物,抬手打出數道血氣封印,加固著魔物身上的鎖鏈。
“嘶哈——”魔物似是吃痛,怪叫一聲,轉而笑道:“可能……比你想象的還要早一點。”
“哼。”冷哼一聲,血窟麵色陰沉地拂袖而去,直至離開了羅刹鬼域方才一屁股坐在地上。
豆大的汗珠從老者額頭滴落,一小部分劃過臉頰,落入早已濕透的前襟。
“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