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韓江雪都沒有提及分手之事。
不過,自從那個薄霧的清晨我和她逆向而行後,我們便再沒有聯係過,好像一段細胞有絲分裂的生命曆程走到了尾聲,分化成兩個不再有關聯的生命體一般。
但我還是忍不住會想起她,抓耳撓心的,很煩。於是,我迫使自己將注意力轉回工作上,轉到看守所裏那一千多名在押人員身上。
這天早上,我來到所裏準備接陳拒收的班,卻看到大家正聚在收押室內圍著一個穿中山裝的男人聊天。每個人臉上都含著笑意,穿中山裝的男人也在笑。陳拒收還拉開抽屜,將一包中華煙拆開遞給了他一支。男人倒也不客氣,接過煙後,順手把陳拒收手裏的煙盒搶了過去,開始給其他的管教發煙。大家一邊罵陳拒收摳門,一邊對穿中山裝的男人讚不絕口。就在一群人吸煙的空當,衢八兩看見了我,招呼我過去。他向那個穿中山裝的男人介紹說:這是新來的獄醫,大家都喊他‘獸醫’。按照程序,讓他給你從頭到尾好好檢查一遍。”
“中山裝”笑道:“從頭到尾,你當我是長尾巴的壁虎啊。”
“對啊,你成天飛簷走壁,可比壁虎厲害多了。”
此刻我已經了然,知道這個男人大概是辦案單位送來的一名犯罪嫌疑人。我接過體檢單,看到他姓莊。鑒於他已是中老年,我便按照衢八兩的指示給他做了詳盡的基礎檢查。他沒啥大的毛病,卻有一大堆慢性病:三高、風濕病、心髒早搏、慢性哮喘……他的身體就像一輛已開了十幾年的老爺車,處處響著警報,卻仍在艱難地向前開著。
我把體檢單遞給陳拒收,用眼神暗示:收押老莊具有一定風險。陳拒收隻掃了一眼體檢單,便在上麵蓋上了收押的印章。陳拒收對正在穿衣服的老莊說:“在裏麵的這段時間,你要好好調養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