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的佛魁

尾 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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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年後,1990年夏。

苦竹山下修建了一座烈士陵園,看守陵園的人正是七十五歲的花貓。

這五十年裏,花貓先是投了抗聯,又加入了八路軍,打完了抗日戰爭,又參加了解放戰爭,大大小小幾百仗,百戰餘生。

從部隊退下來之後,花貓加入了公安係統,一直幹到南寧市公安局局長。退休不到三年,老伴兒去世,兒女想讓他在南寧城裏養老,卻被花貓一口回絕,隻一個人在苦竹山下蓋了一間小房,守著山下的烈士陵園。

幸好每到周末,花貓的小孫子虎頭都會找他來玩兒,陪他待上大半天。

這一日,雨後初晴,花貓坐在陵園的一處墓碑前,用一塊抹布細細擦拭著墓碑上的字:“抗日先烈陳七之墓”。

白發蒼蒼的花貓一邊擦拭著墓碑,一邊喃喃自語道:“阿七啊,老子知道你愛幹淨,特地給你選了一塊白抹布。那年輕的時候,哎喲,你小子捯飭得那叫一個白淨,從來不讓我碰你那身西服,怕我給你按上手指印子。哼!如今咋樣?還不是我一天天地伺候著你……”

花貓嘮叨了一陣,從懷裏掏出一個小酒壺,在碑前灑了一些酒,又自己呷了兩口。

“哎喲!忘了忘了,你看我這記性越來越不夠用,還沒給弟妹擦擦呢!”花貓一拄膝蓋,挪了兩步,蹲到了陳七墓碑邊上,開始擦拭薑瑤的墓碑。

正當花貓洗抹布的時候,小孫子虎頭背著書包從台階底下跑了上來。

“爺爺——”

虎頭脆生生地喊了一句,花貓咧嘴一笑,招呼小孫子過來,指著陳七的墓碑笑道:“快!給七爺爺、七奶奶磕頭!”

虎頭扔下書包,極其熟稔地跪在陳七的碑前,恭恭敬敬地磕了三個頭。

花貓摸著虎頭的腦袋,對著陳七的墓碑笑著說道:“阿七啊,我孫子都上初中二年級了……哦哦哦,瞧我這腦子,忘了跟你說了,現在是九年義務教育,娃娃們念書國家掏錢……哈哈哈……凡是歲數適當的娃娃,必須去念,唉,可不比咱們小時候,隻有有錢人家的孩子才能讀書啦!阿七啊,你能想象這家家戶戶,白麵饅頭都吃得膩了是個啥滋味不?對了,還有電視機,你知道是啥東西不?就是一個小方匣子,有這麽大,一插電,裏麵就有小人兒在裏邊又唱又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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