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會永遠擾亂彼得羅·格伯的生活,它以一個澄澈的黎明開始。佛羅倫薩夏季的天空有一道玫瑰色的光,但這道光一落在屋頂上就成了琥珀色,尤其是在清晨。
實習期結束後,格伯用他作為兒童心理師的第一筆工資,立刻在卡諾尼卡大街上租了一間公寓。公寓位於一座舊大樓的頂樓,樓裏沒有電梯,想要到那裏,就不得不徒步爬八層樓梯。把它稱作公寓實在有些誇大。事實上,它隻有一個小房間,裏麵勉強能放進一張單人床。沒有衣櫃,衣服都掛在從天花板上牽下來的繩索上。有一個做飯的角落,廁所藏在一扇屏風後:當有客人要過夜時,就得輪流用廁所,另一個人得在樓梯平台上等。
但這個小小的地方允許他完全獨立。他並不討厭和父親一起住在家裏,但到了三十歲,他認為重要的是擁有一個自己的地方,承擔起一些小小的責任,比如付賬單或供養自己。
另一個好處是,當他有新的追求對象時,可以不必再光顧旅館——這個狹窄居所的花費也更少。因為有一件事是彼得羅無法放棄的:追求女人是他的一大愛好。
女人們都說,年輕的格伯是個美男子。他感謝上帝,因為自己並沒有遺傳父親的鼻子和難看的招風耳。最討女孩子喜歡的是他的微笑。“仿佛有磁力”——她們通常這樣定義它。是那三個酒窩的魅力,他說,強調了“三”這個不對稱的奇怪個數。
與他的許多同齡人不同,格伯腦中從來沒有浮現過組建家庭的想法。他不能想象自己和同一個人共度一生,也毫無生兒育女的意願。他喜歡小孩子,否則,他不會選擇和父親一樣的職業。他認為小孩子的複雜程度令人感到不可思議,這使得他們比成年人更加有趣。盡管如此,他無法設想自己作為一個好父親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