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雷陣(紅色經典)

閻榮堂九死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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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你,用水攻,用火攻,要槍斃,要殺頭,我是顆,煮不爛,捶不扁,響當當,銅豌豆!

這個故事出在鷂子河邊南窩口。這鷂子河從雁北流來,到這阜平境內南窩口南不及十裏,流入沙河。河兩岸,岩高,溝不寬,棗樹、楊樹挺稠密。出兩成麥子,八成小米、玉茭。河邊也有東一塊、西一塊的葦子地,河裏秋、冬、春三季水清見底。

南窩口村幹部都是本地土生土長的農民,平時,一塊兒趕集,一個碗喝酒,一個煙包裏掏煙抽,割柴火時一塊兒,幹糧平分吃,打遊擊就一條被子兩人睡。群眾和他們的關係麽,那也是好到十分,向他們沒有不能說的話,沒有怕他們知道的事兒,誰和誰也是好,真是“美不美,鄉中水;親不親,故鄉人”。

一九四三年反“掃**”開頭,日本鬼子占了上頭七裏地的曲裏,下頭五裏地的東彎。—打遊擊的時候兒嘛,一個村就是一家人,村幹部就自然是那當家的。買鹽借米,請先生看病,出操放哨,轉移糧食,催促大家作飯,吆喝大家拆窩鋪,傳話送信,村幹部樣樣都得想周到。起早睡夜,雨裏去,風裏來,也得辛苦一些。撤的時候兒要走在最後,回的時候兒,要回在頭前,也得多耽受些驚怕。

有一個糧秣員,四十歲,叫閻榮堂,家裏不富,做一些喝一些,做一下對付得過肚子。抗戰參加共產黨,因為群眾選他當的幹部,為人分外辛苦,一次堅壁上幾窖子公糧,為了減少損失,什麽糧食也得高度分散。東溝西嶺,南岔北窪,他奔來跑去還不用提。白天,來了日本鬼子搜山,曲裏的下來,東彎的上來,趕得他們爬坡上坎,上午東山,下午南梁,這閻榮堂直耽心,隻怕糧食出岔;好容易盼到太陽落,日本鬼子退,閻榮堂第一件事便是看窖子。有那等不妥當的,還得連夜發動人轉移。打遊擊時候兒,哪家沒有妻兒老小?誰又不腰疼腿酸?那人呀!不是那麽容易發動的,閻榮堂就隻好搞一個通夜。搞一個通夜能搞得好就好,就怕還搞不了。那麽第二天,閻榮堂在山上就和熱鍋上的螞蟻一般,走頭不是路,不要說一心掛兩場,簡直是掛記這裏也不是,掛記那裏也不是。閻榮堂把家裏事全忘啦,到家裏就是吃飯,丟下碗又走了,反正到處都是山溝,哪裏也有窩鋪,天亮前,隨便找一個地方合一合眼就行了。無論睡在哪兒,別人上山也得驚醒他。他去得最多的是劉發榮的遊擊組,那裏消息靈通,又好發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