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三郎預料的那樣,遠藤停止了與他的交談,匆匆去了衛生間。時間應該是晚上十點左右吧。三郎環視四周,又向窗外仔細地打量了一番,這才躡手躡腳地走向壁櫥。他把壁櫥輕輕地打開,摸出了那瓶毒藥。因為記得位置,所以輕而易舉就拿到了手,然而三郎還是冒出了冷汗,心髒怦怦亂跳。如果遠藤中途折返,後果不堪設想。三郎深感後怕。而且不管自己會不會被他發現,隻要遠藤稍微留意,就會發現端倪,進而發覺毒藥失竊。現在,三郎完全應該收起殺人的心思,他有偷窺的癖好,能觀察到遠藤的反應,何況隻是偷瓶毒藥,應該不會被判重罪。
三郎出奇順利地得到了藥瓶。遠藤如廁歸來後,三郎敷衍了幾句就匆忙告辭,返回了自己的住處。他把窗簾全部放了下來,整個屋子頓時成了一個被隔離的世界。可是他還是有些心神不寧,於是又將門反鎖。他終於在書桌前坐了下來,忐忑地把藥瓶小心地從貼身的兜裏掏了出來,舉到了眼前。
“Morphinum Hydrochloricum(o.g.)”,藥瓶外的紙上有這樣的字眼兒,興許是遠藤隨筆寫上的吧。關於嗎啡,三郎並不是一無所知,他知道這是一種毒藥,隻是到了今天才看到實物。他把藥瓶伸到燈光下,反複端詳,感覺那藥瓶竟然像被美麗的光環環繞著。不足半瓶嗎啡,就足以讓一個人丟掉性命,的確令人驚恐——三郎沒有計量用的天平,因而他隻能聽信於遠藤,遠藤當時醉酒不太清醒,但是他說的話不能忽視,三郎所預估的致死劑量,是藥瓶裏的一半。如此一來,被抓住的問題就更無須擔憂。
三郎把瓶子放到桌上,拿出砂糖和酒精,接著就像藥劑師那樣開始擺弄起來。此時周圍闃然無聲,人們早就沉入夢鄉之中。三郎小心地用火柴棒蘸上酒精,慢慢地滴到藥瓶中。他感覺做著這些的自己有些像惡魔,可是他的內心卻因此得到了極大的滿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