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鑫龙所说的盛宴,无论如何也绕不开海鲜。这家大排档看着不上档次,但无论食材、环境,还是带给人的享受,都是大饭店所无法企及的。带着咸味的海风中,拉着音响的流浪歌手,弹唱着一首首那年的歌曲,四个人的思绪都飘回到了学生年代,讲述着各自记忆中的那个离别之夜,那些眼泪,那些狂欢。
等酒足饭饱了已经将近11点了,四个人打车回到了酒店。张新阳和于鑫龙洗漱完毕,于鑫龙昨夜的酒还未散,晚上一高兴又喝了啤酒,一上床就睡着了。张新阳继续发扬着自己睡不着觉的优良传统,把床头的灯光调暗,继续捧着那本读了一半的书津津有味地看着。
将近12点的时候,隔壁传来了大声说话的声音,是今天刚住进来的客人。张新阳无奈地摇摇头,心想怪不得王梦华看不惯,这么晚了还这么吵,不知道酒店的隔音都不是太好吗。可没过一会儿说话声音渐渐小了,变成了似有似无的呢喃,再也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了。
就在张新阳就要睡去的时候,隔壁的声音渐渐高了起来。张新阳分明听到,那是女人呻吟的声音,男人喘息的声音,如初中语文课本中的《口技》一般,再加上王梦华对两人长相的描述,张新阳霎时在脑中勾勒出了一幅**的春宫图。战斗持续了许久,随着声音的减弱,战斗也慢慢进入了尾声,直至最后变得悄无声息。
张新阳的心并没有随着战斗的结束而平静下来,刚才刺激的声音依然让他心潮澎湃,血气上涌,他努力压抑住了自己的欲望,戴上耳机听了好久的歌,这才慢慢地睡了。
不知过了多久,睡梦中的张新阳被于鑫龙推醒了,他拿了手机一看才4点50分,正要问于鑫龙有啥事呢,只见于鑫龙一脸坏笑地指着隔壁。张新阳摘下耳机,仔细一听顿时清醒了,原来隔壁又开战了,喊叫声、喘息声比前半夜更大、更激烈!等着战斗再次结束,两个男人早已睡意全无。
早晨7点刚过,刘诗雅和王梦华就敲开了张新阳他们的门,听于鑫龙说了今天的行程和安全注意事项。四个人收拾妥当出了门,准备开始他们一天的旅行。
四个人刚走进电梯,隔壁的房门开了,一对年轻的情侣走了出来。女孩看电梯门就要关上了,赶忙说等等,然后跑到电梯前挡住了电梯门,并催促着男友快点锁门。张新阳和于鑫龙不约而同地将目光落在了穿着一席长裙的女孩身上,只见女孩皮肤白嫩、五官清秀,怪不得王梦华说女孩漂亮呢。张新阳和于鑫龙从上到下打量了女孩一遍,对视了一眼会心地笑了。她的男友迅速锁好了房门,也快步走进了电梯。
电梯门关上了,当男子转过头的时候,目光正好和张新阳对在了一起。男子的脸刹那间由正常变得惨白,随后又变成了大红,进而变成了铁青色。张新阳同样也呆在了那里,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了,眼神中带着深深的不解和诧异。眼前站着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冯媛媛的未婚夫—— 李哲,而这个和李哲一夜**的女孩并不是他的知己冯媛媛。女孩没有注意到李哲的表情,依然揽着李哲的胳膊左一个亲爱的、右一个亲爱的喊个不停。电梯短短几秒钟的运行时间,对张新阳和李哲来说时光仿佛凝固了一般,李哲没有和张新阳打招呼,张新阳也没有和李哲说话。电梯停了下来,门刚刚打开,李哲拉了一把同行的女孩,快速走出了电梯,很快就打了出租车,消失在了车辆川流不息的大街上。
于鑫龙看着张新阳的表情问道:“认识?”
张新阳含糊其词地回答道:“不,不认识,像一个朋友。”
于鑫龙并没有再追问什么,以他的职业敏感性,已经断定张新阳和这个男的是有什么事情的。
一整天,李哲的影子始终在张新阳的眼前晃来晃去,他无论如何也不能把与另一个女孩子在**尽情放纵的人和自己好朋友的未婚夫联系起来。尽管他以前觉得李哲是有些不学无术,有些胆小怕事,但他也觉得以李哲娇生惯养的家庭出身,这点毛病不算什么。李哲总体上还是老老实实、中规中矩的,他对冯媛媛也是百般呵护、疼爱有加的。
但今天在异乡的相遇,却彻底改变了张新阳对他的印象。张新阳有种强烈的被人背叛的感觉,他对李哲的感觉由厌恶进而升级到了憎恨。他不禁问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心情?但无论如何也找不出答案,想来想去,似乎只有他是在替冯媛媛鸣不平这一个答案。他默默地想着,看来自己真的把冯媛媛当知己了。
晚上回到酒店,张新阳早早就躺到**想起了心事。这一夜隔壁再没有传出销魂的声音。让等了大半夜的于鑫龙难免有些失望,他摇了摇头,扯过被子盖了半个身子,呼呼地睡着了。张新阳却怎么也无法入睡,他满脑子都是冯媛媛的身影。他想把这件事情告诉冯媛媛,绝不能看着冯媛媛和这样一个花花公子过一辈子,让她无知地活在背叛中。作为朋友,作为知己,不把这件事情告诉她,也显得太不仗义了。
可他又转念一想,冯媛媛准备和李哲结婚了,现在把这件事情告诉她,她会更痛苦的,他这样做算什么?在别人最幸福的时候来这么一出,冯媛媛能受得了吗?他这样做是为朋友着想吗?话又说回来,现在的男人,又有几个能抵挡得住外边的**呢?只要李哲对冯媛媛好,偶尔的偷腥,倒也不算什么事情。可是无论如何,告不告诉冯媛媛只是他需要做的一道选择题,而李哲背叛了冯媛媛,却是一个不争的事实。
这天晚上,他辗转反侧始终没有睡着,他竟然有了那个人不是李哲的想法。第二天再问前台隔壁的客人还在不在的时候,服务员说912的李先生昨天下午就退房了。李先生!没错,是李先生!张新阳瞬间对李哲失望透顶。
海南的度假在遇到李哲的小插曲中结束了。张新阳的心情虽然有些小郁闷,但和刘诗雅在一起的日子却是无比幸福的。三亚,留下了张新阳和刘诗雅一生最幸福的时光和最美好的记忆。
刘诗雅靠在张新阳肩上,看着云朵划过机翼,轻声说:“新阳,我们结婚吧。”
张新阳抚摸着她的长发,说道:“我要到你们单位门口向你求婚,让全公司的人都知道,刘诗雅的另一半叫张新阳。”
刘诗雅脸上飘过一丝绯红,畅想着幸福的明天,不多时,她在张新阳肩头睡着了。
顾阳的倒春寒毫不逊色于三九天的严寒,风依旧凛冽地刮着,张新阳出了单位,裹紧了呢子大衣,没走几步,招手拦了辆出租车,飞一般地向怡馨茶语驶了过去。
从海南回来之后,张新阳考虑再三,还是决定不把在海南遇到李哲的事告诉冯媛媛。他不敢想象冯媛媛听到这个消息后会是怎样的心情。随后经过半个月的忙碌,这件事渐渐被张新阳放在了脑后,既然都决定不说了,干脆就把它忘掉好了。然而当他想要忘记这件事的时候,李哲的电话却打来了。李哲说有事要和他说,约他下班后到怡馨茶语。
在他和冯媛媛常喝茶的雅座上,李哲手里捂着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低着头想着什么,连张新阳坐到了他对面也没有发觉。张新阳轻咳了一声,李哲慢慢抬起头来,把一壶早已泡好的龙井茶推到了张新阳眼前。
没等张新阳倒好茶,李哲便开口说道:“新阳,你知道我为什么约你出来的。”
张新阳不置可否地喝了一口茶,并没有回应。
李哲也没有等张新阳回应什么,又继续说道:“我想说那天的事情,你可能有些误会了,我和几个朋友一起去玩,我住在六层,早晨上去找她一起走的,她这个人嘻嘻哈哈的,爱开玩笑。其实你也知道的,我这人还是很专一的。”
张新阳本以为李哲会和他认认真真地说出实情,没想到他居然还在为自己辩解,敢做不敢当,真不是个爷们儿。没等李哲说完,张新阳冷笑道:“好了,不用再说了,我就住你隔壁房间,前一天晚上的事儿,还要我描述描述?”
李哲的脸僵住了,表情变得极不自然,嘴唇微微动了一下,再没说出一句话。
张新阳本来对李哲还抱着一丝幻想,也许李哲是出于好奇或者寂寞,找个小姐。如果是皮肉交易,露水夫妻,也算不上大错。想到这儿,他问道:“她是谁?不会是小姐吧?”
李哲低下了头,等了一会儿他说道:“她是我同事。就我们俩人去的,没别人。”
张新阳说:“你这样做对得起媛媛吗?”
李哲沉默了,他低着头一言不发。
张新阳又说道:“李哲,我对你很失望。我真的看错你了。你马上就要和媛媛结婚了,她如果知道这件事,该有多痛苦,你怎么能……”
没等张新阳说完,李哲猛地抬起了头,两眼狠狠地瞪着张新阳,大声地嚷道:“你给我住嘴,别假惺惺的,左一声媛媛、右一声媛媛的,也不想想你俩那点儿破事,给我上什么课,上什么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