歹徒拿出那支左輪手槍，舉起來給所有人看了看。
“這是史密斯威森29型左輪手槍，《警探哈利》[1]裏都說了，這是世界上最厲害的手槍。請不要把這種手槍跟629型搞混了。29型是碳鋼做的，而629型是不鏽鋼做的。”他含情脈脈地把玩著這把槍，“這真是一件精工製造的工藝品。美國本土精心製造，值得自豪和驕傲。”
他把槍放在電腦旁邊，從盒子裏拿出一顆子彈，然後再次舉起來給眾人看了看。“子彈是銅製內核。不過銅製的問題在於，它會瞬間把槍筒磨壞。為了解決這個問題，有人想出了一個主意：給子彈鍍上一層特氟龍[2]。這個小玩意兒能刺穿金屬和防彈背心，想象一下打到人頭上會有什麽效果。有沒有人見過練習打靶時西瓜爆炸的樣子？”
歹徒掃視了眾人一遍。JJ看著地板，避免碰到他的目光。一把槍，一顆子彈，六個人中五個可以回家，接下來的事再明白不過了。她真希望自己想錯了，可事實上沒有。選擇退出真是她有史以來做過的最好的決定。
“不說話，我就當你們不知道好了，這種場麵真的是不忍直視。”最後幾個字他故意拖了長長的尾音。歹徒一陣竊笑，然後連槍帶子彈遞給丹·斯通。這位公關隻是雙臂下垂傻傻站著，臉上寫滿疑惑與不安。
“來吧。”歹徒催促道。
斯通接過槍和子彈。
“你能確定是不是真的？”
斯通低下頭，左手拿著槍，右手拿著子彈，“是的。”他低聲說。
歹徒手做喇叭狀放在耳邊：“抱歉，丹，我沒聽清。”
“是的，是真的。”
“非常感謝，你真是幫了大忙。我們給他鼓鼓掌吧。”
沒人動彈。
“我說，鼓鼓掌吧。不要讓我說第二遍了。”
幾聲零落又尷尬的拍手聲在大廳裏響起，而且很快就褪去了。歹徒伸出手，丹交還了手槍和子彈。
“回去坐下吧。”
這次斯通一點兒猶豫都沒有。他步履匆匆，一路小跑，然後一屁股蹲坐在地。歹徒打開彈倉，把子彈塞進了其中一個空格裏——他格外仔細，格外謹慎——接著他扣上蓋子，開始撥動轉輪。一遍，兩遍，三遍。機械的哢哢聲讓JJ一陣顫抖。歹徒走到六人圍坐的圓圈前，用槍筒輕輕敲了敲自己的手表。
“為了防止有人朝我開槍，我得提醒你們，我的心跳一旦停止背心就會爆炸。”
他把手槍轉了半圈，讓把手朝外，然後遞給了海莉，“你應該是明白遊戲規則的。”
海莉接過手槍，抵著自己的太陽穴。槍管晃了晃，好像自己有了生命似的，在她皮膚上印出一道道細小的紅線。她放下槍，“我做不到。”
“親愛的，你肯定能行。隻需要用槍抵著腦袋，然後扣動扳機，再容易不過了。抱歉給你們傳遞了負麵消息，可是人終究是一死，或許是今天，或者是二十年以後。總之在所難免，誰都跑不了。”
“我家裏還有老公和孩子們。”
“你有六分之五的概率能再看到他們，為了這個機會你可是花了一百萬的。遊戲結局或許盡善盡美。”
海莉舉起槍，遲疑片刻，然後抵著腦袋扣動了扳機，沉悶的哢嗒聲比預想的更加響亮。槍跌落到她腿上，她忍不住開始啜泣。
“噓——”歹徒安撫道，“沒事了，你要回家了。”
[1]《警探哈利》是華納兄弟公司出品的動作片，講述哈利不計一切代價誓將凶手繩之以法的故事。
[2]特氟龍具有卓越的化學穩定性、極好的不粘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