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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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爹說話算數,當天便帶他去了一家玉器廠。在那兒,佟一琮第一次領略到什麽叫化腐朽為神奇。神奇不僅藏在薩滿的神秘裏,還藏在玉雕大師的設計和創意裏。

玉器廠的加工車間,分區擺放著各種琢玉設備、各種半成品。按理說,一般情況下,這裏是不歡迎業內人士參觀的。這樣的規矩,佟瑞國懂,所以把佟一琮帶進去以後,他便張羅著到外麵轉悠,卻被人一把拉住。

“你我之間,跟別人一樣?我的活兒別人看不成,你是自己人,難道還看不成?”說話的人是老爹的哥們兒,姓國,是位玉雕大師,也是別人眼中的怪人。

這位國大師喜歡杯中物,篤信酒品即人品,一次偶然的機會,佟國瑞與國大師在酒桌上相遇,推杯換盞間,兩人從國際、國內形勢談到岫玉發展態勢,從各種玉料談到琢玉心得。酒至半酣,神至微醉,便從酒友變成了好友。由此才有了佟一琮的這一行。

這位國大師作品怪,風格獨特,剜髒去綹到極致,不允許作品的材質有一絲的瑕疵。因為標準高,所以永遠對作品不滿意,總能給自己挑出毛病。他做人也怪,特立獨行,不與人過多交往,不參加任何圈子。國大師在別人眼裏分明就是一個獨行俠,永遠獨來獨往,自行其是。按照自己的方式做事,在自己的小世界裏,心無旁騖。這種創作態度也正是佟一琮最敬佩的地方,人的精力有限、時間有限,自然要做最重要和最緊迫的事兒,要是一顆心東逛西遊,還能做成事嗎?

對於這位國大師,佟一琮是又愛又敬又畏。愛其才華出眾,敬其心無旁騖,畏其性格怪異。

佟一琮曾聽老爹講過國大師的一個故事。說是當年有一塊黃白老玉的玉料,高一米多,寬半米多,最初是想設計為觀音送福,可雕刻師琢到一半傻眼了,觀音的臉上本是黃白的玉肉突然出現了糖色,一共三小塊,濃淡不同。佛麵必須是淨的,絕對不能“花臉”。“完了,料子廢了。”雕刻師當時就掉了眼淚。後來,這件別人眼中的廢料輾轉到了國大師的手裏,他圍著玉料轉了幾圈兒,盯了半個鍾頭,拿起毛筆,飽蘸墨汁,行雲流水勾畫一番,一幅《三羊開泰》的作品雛形便出現在了眾人的麵前,那幾處糖色恰好做成了山上的楓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