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蒙蒙亮,城市开始喧闹起来。一夜未眠的武警战士们持枪巡逻或者肃立在城区各处。各种武警车辆停在路旁或者警戒点。无人机从空中飞过。交通监控摄像头在运转。武警机动师部队拿着手电、背着步枪、牵着狗集结列队。
带队干部在做战前指示:“根据红军前指的敌情通报,有两名漏网的蓝军特战队员就潜藏在海州市的地下。海州一直都是沿海军事斗争准备的前沿,地下不仅有四通八达的城市下水道、地铁,还有互相连接的地下人防设施。所以同志们要仔细搜索,注意安全,不要走单,互相保持电台联系,这两名蓝军特战队员的战术素养非常好,要当心被偷袭。”
干部一声令下,武警机动师部队三五成群,开始进入下水道系统和人防系统。
此刻,刘闯和夏冬正坐在下水道里休息,夏冬靠在他的肩上睡着了。刘闯假寐着,忽然远处隐约传来水声、脚步声和交谈声,带着地下通道的回响。刘闯一下子睁开眼,手枪已在手里。
五个蒙面、穿着迷彩服的武警战士打着手电,踩着齐膝深的水或沿着边上的通道,正在往前搜索。
夏冬一下子惊醒:“做了个噩梦,梦到我们被抓住了。”
刘闯聚精会神地看着前方:“不是梦。”
夏冬听到声音,也拿起手枪。前方远处的拐角处,已经可以看见手电照射的光芒。
刘闯道:“他们搞了人海战术,武警机动师下地下了,他们有人数优势。”
夏冬低声道:“我现在这脚……也跑不了啊……要不,你……”
刘闯看了看她。夏冬瞅见了他的神情:“我刚想说你别管我,自己走,看你这眼神,是真不想管我了?”
少顷,五个战士巡逻过来。夏冬还在原地倚靠墙壁坐着,没穿靴子和袜子,扶着脚踝呻吟着。五个战士拿手电扫到她,立刻持枪在手:“不许动!”夏冬含着眼泪道:“没看见我都这样了吗?动什么动?”
战士A说:“是个女的?”战士B说:“女特战队员也很厉害的,别靠近!”战士C说:“我们还是赶紧报告上级吧?”战士D持枪很紧张地说:“别,别动,再动我开枪了!”
“开什么枪?我都这样了,你还开什么枪?没看见我受伤了吗?解放军优待俘虏,你们指导员没教过你们?”夏冬怒道。
战士B问:“班长,咋办?”一直沉默的班长终于开口了:“怎么就你一个?另一个呢?”
“什么另一个?他早就把我丢下,跑了!没影儿了!你们快送我去卫生队,我这脚疼得受不了了!”夏冬龇牙咧嘴起来。
战士B走了过去,班长带着其他三个战士还是虎视眈眈,持枪围着夏冬。战士B非常小心谨慎地靠近夏冬,问:“你的武器呢?”夏冬把步枪丢过去:“这儿呢!”战士B又说:“手枪。”夏冬拔出手枪丢过去:“拿去!”班长说:“匕首。”夏冬拔出匕首:“行行行,都拿去!”班长又说:“另外一条裤腿掀起来。”夏冬一愣,掀起另一条裤腿,腿上有个枪套,她拔出左轮丢过去。
班长接着说:“左侧腰后面。”夏冬说:“没完了?”班长指指她,夏冬看看五个枪口,无奈伸手去摸,又是一把手枪,丢了过去。班长又道:“右侧腰后面。”夏冬笑着拿手指点他,一把匕首被丢了过去。战士B惊讶道:“你身上到底有多少武器啊?要你命啊?”
班长说:“看看她的伤。”战士B过去,蹲下,拿手电照她的脚踝,确实肿了。战士B起身转头对班长说:“脚踝肿了……”就在这时,夏冬脸色瞬间变化,伸手往屁股下一摸,一把抓出泰瑟枪,扣动扳机。战士B被电击着,浑身抽搐着:“啊……”四个战士一愣,立刻举枪。刘闯突然从一边闪身出来,“乓乓乓”,一番射击,战士们纷纷中弹、冒烟,一脸的目瞪口呆。刘闯说:“遵守演习规则,都到那边去!”战士们面面相觑,走到那边,刘闯开始脱衣服。
夏冬问:“你又要干吗?”
刘闯看她:“脱衣服。”
“嗯?”
武警机动师的官兵们来来去去,岗哨依旧。蒙面的“班长”背着一个蒙面的“战士”出来,径直走向远处的武警救护车。没人觉得奇怪,都以为是自己人。
刘闯虽然低着头,但是目光警觉。一个干部正趴在车头看地图,抬头问:“侦察连的?怎么了?受伤了?”刘闯压着嗓子说:“他脚崴了。”干部没有任何怀疑:“赶紧去找医生给他看看。”刘闯应了一声,背着夏冬从车旁走过,往救护车那边去了。
戴淼穿着白大褂站在救护车旁,在查看担架上的战士:“他没事,中暑了,找个阴凉地,喝点儿藿香正气水就好了……”
刘闯背着夏冬走过来,一看是戴淼愣了一下,掉头就走。夏冬低语:“哎哎,你干吗啊?”刘闯不语,快步走着。戴淼抬眼,看着背着伤员的刘闯:“哎!那个兵,那个兵,说你呢,干吗去?”
刘闯硬着头皮往前走,想快点儿离开。戴淼已经追上来:“那个兵,叫你呢!你没听见吗?”她一把抓住刘闯拽过来,刘闯面对着她,她一下就愣住了。面罩后面的刘闯,躲开了她的目光。
戴淼瞪大眼,仔细端详:“不是吧?”
刘闯知道瞒不过去了,便道:“这次算是栽到你手上了,叫人吧,是我。”
戴淼仔细看着他:“你怎么……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我还能跑哪儿去啊?你自己看,全城戒备,铜墙铁壁,本来想混个救护车跑远点儿,得,竟撞在熟人手里了。你喊吧,我再有能耐,这里也好几百人呢,一人一个屁也得把我崩死。”刘闯有些丧气地低声说道。戴淼笑了一下,又严肃起来:“你是红军,还是蓝军?”
“这还用问吗?蓝军啊,现在假装红军。”
“你怎么知道我会喊人啊?”
“你不是红军吗?你在红军的地盘晃**,不是红军还能是蓝军?”
“我是演习导演部的,我们医院参演卫生保障分队是中立方,本来我不该来这儿的,红军卫生队人手不够,临时把我抽来帮忙的。”戴淼道。
“命大福大,命大福大……那什么,既然你不是红军的人,我走了。”刘闯背着夏冬要离开。
“哎!你背着人,能走到哪儿去?你战友负伤了?给我看看。”戴淼拦着他道。
夏冬说:“我没事,脚崴了下。”
戴淼惊奇对方是个女的,仔细看看夏冬面罩下的眼:“原来你也是武警特战的?”
刘闯硬着头皮说:“你又不让我走,又不帮忙,这大太阳晒的,我还背着一个,你不知道,别看她是女的,死沉死沉的,都是肌肉。一会儿不用红军收拾我,我也得中暑倒地。”
“行了,行了,你想让我怎么帮忙?”戴淼问。
“你真帮忙?”刘闯看着她,似有点儿怀疑。
“你不仁,我不能不义吧?再说了,我这也不是帮你,我是帮杨参谋长。”
刘闯竖起大拇指:“豪气!”
“少跟我灌迷魂汤!”
少顷,戴淼带着背着夏冬的刘闯走到救护车前,安排去医院。刘闯把夏冬背上车,摘下面罩擦汗:“这给我闷的。”夏冬从担架上坐起来,摘下面罩,也擦着汗:“哎,什么情况啊?我见过这医生,她是不是去青州监狱看过你啊?”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啊?”
“那是,我是谁啊!说说,什么情况啊?女朋友?”夏冬感兴趣地问。
“真不是。”刘闯否认道。
“那我怎么看她对你不是正常同志关系啊?”夏冬一针见血地问。
刘闯一本正经地说:“我说,你不能阻止年轻的女同志暗恋我吧?”
“呸!臭不要脸!说说,接下来什么计划?”
“那得问你啊!”
“干吗问我啊?主意不都是你出的吗?”
“榴梿同志,你敢说你在海州预先没有什么安排吗?”
“什么意思啊你?”
“现在你得拿出真章来了,我们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刻。”
“我知道了。”
刘闯笑道:“就知道你藏了一手。”
救护车开进了武警医院,戴淼下了车,救护人员推着夏冬进了X光室,刘闯快步跟着,停在了门口。戴淼说:“行了,跟我这儿就别演戏了。”刘闯尴尬地笑笑:“没想到,还是你救了我。”戴淼笑道:“所以啊,不要把自己看得太高大上了,你并不是什么都能自己搞定的。”
“其实不谈感情的话,你这个同志也是蛮可爱的。”刘闯也笑了。
戴淼装作不经意地问夏冬是不是他的女朋友,刘闯否认了。戴淼又说觉得刘闯对夏冬很好,刘闯让她不要这么“俗”。两人像以前吵闹了两句,戴淼被气得暂时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