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刃出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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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闯一行人来到了郊区的别墅,狙击组在高处警戒,站外哨的突击队员们散立各处。雷明顿跟着沈长城在院里巡逻。别墅里亮着灯,窗帘都被拉上了,夏冬换了便装,没好气地坐在餐桌那儿。薛建宝在对面吃方便面:“住着这么大的别墅,吃方便面,倒是头一遭。”

谭亚敏给夏冬泡好面,夏冬却没有胃口:“咱们的小祖宗吃什么?不会也是方便面吧?”

童心说:“哪儿能呢?这不,刘队长安排去买外卖了!”夏冬说:“嘁,倒是真关心!”

刘闯穿着便装、擦着脑袋出来,腰间挎着手枪,问:“给我泡面了没?”

这时客厅里就剩下夏冬了,夏冬说:“我这碗,没动,吃吧。”刘闯问她吃什么,她说已经气饱了没胃口。刘闯笑道:“我说你心眼儿怎么那么小啊?也不是第一次跟难缠的VIP打交道了吧?保护VIP是我们的工作,老跟VIP置气怎么行?”

夏冬咬牙道:“她刚才居然叫我老……我老吗?”刘闯看着她:“不老啊?”夏冬怒道:“那她为什么说我老?”刘闯笑道:“那你得看跟谁比啊!”夏冬问:“你什么意思?”刘闯说:“她多大你多大?在她眼里,我们当然都是老男人、老女人了。行了,别置气了,你这么年轻漂亮,还跟一个没张开的毛丫头置气?你吃吧,我再泡一碗。”刘闯又打开一碗面去倒开水:“唉,这准备工作没做好啊,准备了米啊、面啊什么的,结果,谁知道这安全点没通气啊!就着游泳池大别墅吃方便面,也算我们工作的乐趣了吧!”

夏冬吃着,又问到底是谁要杀严小雨。刘闯摇摇头,提到严小雨曾说是她父亲身边的人想杀她,但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正说着时,李文希拎着外卖进来:“这是我能找到的最好的饭店了,不知道能不能伺候那小祖宗的胃口。”他把外卖放下就出去了。

洗完澡的严小雨换了T恤衫、短裤下楼:“这谁给我买的衣服啊?”

夏冬说:“我,不用谢了。”

“太土鳖了吧?你是‘60后’吧?”严小雨不满地说。

“怎么着,你还挑三拣四的?”

“我们‘00后’谁穿这个啊?”严小雨撇嘴。

“那你别穿啊,光着,没人愿意管你。”夏冬没好气地说。

“那可不行,我这么美,身材这么好,我怕你男朋友流鼻血。”严小雨看着她挑衅道。

“谁?谁是我男朋友?”

“他啊!”严小雨一指刘闯。

刘闯回答:“我?你真是缓过来了,乱点鸳鸯谱啊?”

“哦,你不是她男朋友啊?那我就放心了。”

刘闯问:“你什么意思啊?”

“我的意思就是——你还凑合,算是相对理想的。”严小雨打量他道。夏冬问:“理想什么?”严小雨说:“外表小鲜肉,内心老男人啊!”夏冬接着问:“什么意思?”

“喀!‘00后’的择偶标准啊!你懂什么,落伍了吧?说你老你还不服气!”

夏冬真要气炸了,说:“别蹬鼻子上脸啊,我没那么好脾气。”

刘闯劝道:“得,别吵吵,这栋别墅里有监控,一秒钟也不耽搁。被张斌他们在省厅看见了不好,咱们和平共处五项原则不行吗?求同存异,和平发展,求得共赢的大好局面。”

夏冬起身去查哨了,她可不想陪着这小祖宗了。

严小雨打开桌上的外卖说:“一看就没食欲了,算了,凑合吃点儿吧,当瘦身了。”

“那你想吃什么?我派人去买。”刘闯问。

“你别琢磨我爱吃什么了,我这个人没定性,今天喜欢牛排,明天喜欢饺子的。这是我们‘00后’的特点,随心所欲嘛!”严小雨一边吃一边说。

“你还是别说话,赶紧吃吧。”

“咱俩终于能单独待会儿了。”严小雨说。

“知道为啥吗?”刘闯问。

“你想跟我单独相处?”严小雨眨巴着眼。

“因为没人愿意跟你待着,都讨厌你。”刘闯实话实说,这孩子确实让人头疼。

“就你不讨厌我?”严小雨看着他问。

“我是队长,我逃不掉。”

刘闯坐在沙发上,拆解了手枪,擦拭着。严小雨穿着睡裙跑过来,坐在对面的地毯上,好奇地看着刘闯。她烦闷得睡不着,和刘闯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刘闯也很好奇是谁训练了她,她怎么会掌握这么多逃生技能。

“我能信任你吗?”严小雨问。刘闯低头擦枪:“你可以选择不信任。”

“其实,我一直都没有信任过任何人。你有可以信任的人吗?”

“今天你看见的,都是我最信任的人。他们是我的战友,在战斗当中,我们是彼此的后背,甚至是彼此的人肉盾牌。”刘闯说。

“你完全信任他们?”

“无条件信任。”

“你真幸运。”严小雨羡慕道。

“你也可以尝试去信任别人啊!”

“那我可能早就死了。”

刘闯好奇到底是谁想杀她,严小雨说她一直怀疑小妈,就是她父亲现在的老婆——第五个老婆。

严小雨告诉刘闯,她没见过自己的妈妈,她的妈妈是她父亲第四个太太,因为生她难产去世。她是跟着保姆王奶奶长大的,王奶奶的儿子是严小雨父亲的保镖,一直负责保护她。王奶奶告诉她不能相信任何人,严家上上下下都不能相信,要学会保护自己。王叔叔教会了她怎么保护自己。冬练三九,夏练三伏,学这些也没什么人知道。严小雨十二岁的时候,王奶奶死了——她一直替严小雨尝饭菜和饮料,终于那一天,她被毒死了。同一天,王叔叔因汽车爆炸而死。

严小雨说:“我生命当中,真心保护我的两个人,在同一天离开了我……再也没有人保护我了,我只能自己保护自己……你都不知道,我是怎么活下来的。为了活下来,我必须不断地跑啊跑啊,在学校里还好,想杀我的人不敢在学校动手……每到假期,那真的是我做不完的噩梦……”

刘闯问:“你爸爸知道吗?”

“他?他根本不相信我说的这些事,他以为给了我全世界最好的保护,岂不知我躲他派来的保镖们,是有原因的。我根本没办法信任他们,他们当中谁都可能是杀手,随时想要我的命……”严小雨抱着膝盖道。

“我没想到,你是这样活着的。”刘闯听完颇为震惊。

“我活得太累了,你知道吗?我才十六岁,可是我的心,却好像六十岁那么憔悴……我不断地逃,不断地跑,整个世界都是黑暗的,到处都是魔鬼,我无处藏身,也无处诉说……没有人会相信我的话,所有人都以为我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女孩子……我敏感、多疑,都是被逼出来的……我……太累了……”严小雨哭了起来,哽咽道,“我不知道为什么这么信任你……遇到你,我觉得踏实,你是真心想保护我的人吧……可是你又不能一直保护我,你只能在中国保护我……我想对你说,我给你钱,你一直保护我吧,可是你不会的,你不要钱……谁来保护我啊……我也是个女孩子啊,我也需要保护和依靠啊……”

刘闯的眼圈也红红的,他忍住了情绪。

“我不知道离开中国以后,我该怎么办……再也没有人会像你这样,真心保护我……可能有一天我死在中国以外了,你都不知道……我不知道我还能这样撑多久,我好像已经活了很多年一样,再活下去都是侥幸……求求你,不要丢下我,我想要你保护我……”严小雨一边哭一边乞求道。

刘闯没办法回答,只能默默装枪。

“我害怕……刘闯,我真的好害怕……我都不敢自己睡觉,其实我真的特别困,特别累……我怕我睡着了,就再也醒不过来了……我怕我死在睡梦当中,再也到不了十七岁了……”严小雨伤心地擦着眼泪。

“困了,你就在沙发上睡吧。”刘闯温和地说。

“我睡着了,有人杀我怎么办?”

刘闯把弹匣装上去,上膛,关保险,抬眼说:“我就在这儿。”

严小雨哭着说:“真的吗?”

“我保护你。”

严小雨哭着道:“全世界只有你会真心保护我……”

她躺在沙发上盖着被子甜甜地睡着了。

[1] 本小节人物对话,除了严小雨与严宽的对话是用中文,其他人皆是用英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