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两人一马,顺着山路而行,往观音禅院和尚指点的地方走去。到黑风山下三五里的时候,山路逐渐崎岖,白龙马行走艰难,孙悟空性子急,道:“师父,你且在后面慢慢走,我先去打探一番!”
裴玄道:“你去吧,不要着急动手,等我到了再说。”
孙悟空道:“知道了知道了。”稍稍一躬身,便已远去。
裴玄见白龙马走得费劲,索性下马,说道:“小白龙啊,怎么骑着你好像比我步行还慢,你先到路边歇着吧,我自己上山就行。”
白龙马没办法,只好到路边树下俯着。裴玄把袈裟下摆捧在怀里,迈开大步,就往山上跑去。他知道孙悟空和黑熊精必定会打起来,却不记得为何猴子搞不定一只黑熊,心里想着两个人打一个,一定占优势,所以脚下生风,恨不得也如孙悟空一样,腾云驾雾,直飞上去。
他呼哧带喘地爬上山头,就听得不远处有人喝呼争斗,他打起精神,把金砖握在手上,奋力往声音方向跑去。
转过一个山坳,果然看到孙悟空正在与三个身影激斗。其中一人圆头圆脑,浑身黑毛,身高体壮,便是黑熊精了,另一个穿白袍,一副书生打扮,还有个穿蓝袍的,是个道士。三人都是空手,各显神通,合斗孙悟空的铁棒,居然勉强打了个平手。
裴玄只扫了一眼,就认出白衣书生是蛇精,蓝袍道士是一条灰狼。他知道这是自己眼睛上的神通起了效果,心里狂喜,再看白衣书生的时候,竟然控制不住心情,跃跃欲试想亲手收复了他。
“快上快上,有蛇玩儿,你的老本行啊!”系统发出戏谑的声音。
裴玄这才明白,自己虽然占着法海的身子,可那身躯里的一些习惯和记忆依然会反过来影响自己。反正也是降妖除魔,身体记忆,条件反射,也不是什么坏事。裴玄问一声:“我收拾蛇精要怎么搞来着?用钵盂一罩就行?你有钵盂吗?先赊我一个用着。”
“唐僧不就有紫金钵盂?就是后来流传到法海手里那个!”
裴玄没想到法海和唐僧居然还有如此渊源,很是反应了一瞬。此时已经到了战团附近,他也来不及细想,从法界珠里取出紫金钵盂,运用法力,往那钵盂上一催动,钵盂嗡的一声响,飞到半空,倒转过来,钵口向下,发出一道红光,正正的罩在白衣书生身上。
那白衣书生刚刚躲过孙悟空的铁棒,向他面上吐出一口毒雾,就被红光从头到脚罩住,顿时浑身无力,显出原形,正是一条小小的白花蛇,也不落地,飘飘忽忽地飞入钵盂之中,没了动静。
黑熊精和道士都吓了一跳。黑熊精连出几拳,把悟空逼得后退半步,跳出圈子,正要问话,裴玄已经跑到他身后,口中叫道:“就你TM叫黑熊精啊?”金砖举起,往黑熊后脑上就是一下。
黑熊大吃一惊,低头躲避,与那道士呼哨一声,黑熊化作一股黑气,道士架起白云,两人分头遁走。
裴玄不会飞,只能眼看着两人逃走,孙悟空倒是有心去追,却不知道要追哪个,只好作罢,落到裴玄身边,问道:“师父,你是不是拿住了一个?”
裴玄一边掏出紫金钵盂,一边埋怨道:“不是和你说等我到了再动手么?怎么先打起来了?”
悟空道:“这三个妖精,自诩是修道的隐士,刚刚在一起聊什么炼丹画符的勾当。那黑熊精又说自己要过生日,准备搞一个‘佛衣会’,把师父的袈裟拿出来与另两人鉴赏。老孙听着生气,就忍不住动了手。”
裴玄道:“反正迟早动手,现在打就打了。你后退一些,我把抓住的这个放出来,咱们好好审一审。”
说着把紫金钵盂往下一倒,红光之中,白花蛇精落在地上,身子随风而长,一直长到接近两米长,还不等它做什么动作,悟空已经一脚踩住它的七寸,喝道:“妖怪,还不从实招来?”
裴玄无奈:“还没问呢,你让它招什么?”说着蹲下身子,看着白花蛇的眼睛,笑嘻嘻地问道:”这位道友,可知道那黑熊住在哪儿啊?”
白花蛇被孙悟空踩住要害,连半条命都不剩,连忙答道:“黑大王就住在东边五里的黑风洞里。两位上仙,小道修行不易,还请手下留情啊。”
裴玄道:“既然知道修行不易,就乖乖听话,我问你答。那黑熊本领如何?洞里有多少妖怪?平时喜欢什么?有没有什么弱点?可曾祸害百姓?”
白花蛇哪敢犹豫,果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把黑熊精的事情说了个清清楚楚。原来那黑熊,一身本领,都在一杆铁枪之上,十分厉害,平日里一向以佛门弟子自居,潜心修行,不曾伤害无辜。裴玄把它说的,与自己印象中的西游记剧情印证了一下,发现大差不差,向孙悟空点了点头,道:“应该是实话。”
悟空却不放开白花蛇,笑道:“这条长虫颇为肥美,不如开膛破肚,给师父做一盅三蛇羹进补,如何?”裴玄笑道:“贫僧出家人,不碰荤腥。若是这个妖怪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小惩大诫,放了吧。”悟空嘿嘿一笑,道:“山精野怪,哪有不伤天害理的?就算是老孙在花果山时,麾下小妖也曾捉了人来当做肉食!这白花蛇生得如此长大,不知道吞了多少人呢!”
白花蛇大惊,叫道:“上仙饶命啊,小的是吃草的小蛇,天生吃不得腥,小的是偷吃了阆苑的仙草,才修成人身,真不曾吃过人!”
裴玄叹了口气,道:“他这么说,咱们也看不出真假,也没时间去找人调查。要是有个测谎仪就好了。”
系统:“我觉得你在内涵我。”
裴玄:“内涵你?你值得吗?别的系统虽然没有你像人,至少也不给我一堆破烂儿啊。”
系统:“你现在有两个选择,1、把任务奖励还我,我重新随机分配;2、向我道歉,我既往不咎。”
裴玄:“……谁知道随机出什么鬼东西……对不起,系统洁洁,您大人有大量,放过我这个不懂事的孩子吧~”
他和系统斗了几句嘴,那边悟空道:“还有个办法,师父用钵盂把这蛇收了,等我们把另外两个妖怪捉住,三方对峙,自然就知道真假了。”
裴玄鼓掌笑道:“漂亮,不愧是机智勇敢的美猴王。”
两人定下计划,便往黑风洞那边摸了过去。照例是孙悟空变作小蜜蜂在前面,裴玄跟在后面一里多的地方,作为第二梯队,一旦听到孙悟空那边有动静,就立刻上前帮忙。
走了不久,孙悟空已经找到了黑风洞。虽然名字叫洞,实际却更像是一处修仙的洞府,其中也有楼台亭阁,屋舍俨然,几个小妖在中间跑来跑去,似乎正在准备什么盛大的仪式。
孙悟空站在洞府门前,对着石头制成的大门就是一棍,打得石门轰隆隆作响,扑簌簌落灰,一个小妖闻声跳了出来,大叫道:“大胆,何人赶来我黑风仙府放肆!”
孙悟空嘿嘿一笑,道:“一个妖怪藏污纳垢的地方,还敢叫仙府?快让你们那黑炭头出来回话,还了我的袈裟,否则一把火烧了你这贼窝,让你们全都火化登仙去!”
小妖大吃一惊,连滚带爬回去禀报。裴玄趁机绕了个圈子,躲到石门旁边藏着,就准备黑熊精出来之后,切他后路。
孙悟空也不往门里闯,只拄着铁棍在门口站着,一脸轻松,对那黑熊精的本事毫不在意。
不过五六分钟,石门大开,黑熊精顶盔贯甲,手持一杆黑缨枪,带着十几个小妖精冲了出来。孙悟空喝道:“偷袈裟的贼,快快把我的袈裟还回来!”
黑熊精冷笑道:“你个放火的猢狲,袈裟就在我洞府里,有本事你就来拿!看你瘦骨嶙峋,一幅痨病鬼的模样,就怕你有命拿,没命走!”
孙悟空道:“老孙在五行山下五百年,你们这些小妖都忘了孙悟空这名字了!想当年老孙大闹天宫,偷桃盗丹的时候,你还在娘怀里吃奶。”
黑熊精:“我道是谁,原来是闹天宫的弼马温!”
裴玄听了一乐,孙悟空最讨厌的就是被人叫做弼马温,看样子黑熊精要承受大圣的怒火了。
孙悟空果然大怒,抡起铁棒便往黑熊精头上砸了下来。黑熊精侧身躲过,长枪一挺,反刺孙悟空面门。两人就在黑风洞口,乒乒乓乓打了个热闹。
裴玄躲在门旁的矮树下偷看,见已经打了五六分钟,黑熊精也没显露出败相,不由得感慨:“这货的本事真不小,难怪后来被观世音带走做了守山的大神。”
他看看众小妖都被二人吸引,慢慢溜到最后一个人身后,轻轻一板砖打到,接着再打倒两个,小妖们已经回过神来,叫一声“有人”,刀枪剑戟,便往裴玄身上招呼。
裴玄有金身护盾,这些妖怪的攻击连给他刮痧都算不上。他只管金砖打头,飞脚踹裆,不过三五分钟,已经把门口的小妖尽数打倒。
他哈哈一笑,金砖交到左手,在身侧端着,右手竖于胸前,做出一副武林高手的模样,高宣佛号。
“阿弥陀佛,黑熊施主,你已经被我们师徒包围了,还不快快放下武器,举手投降?”
黑熊精和孙悟空争斗,本来就逐渐吃力,又见自己的后路都被堵住,心中震惊得无以复加,手上枪法更乱,被孙悟空窥个机会,一棍打在肩头,顿时如滚地葫芦,滚向一旁。
裴玄叫一声好,祭出金砖,往黑熊精头上乱打。黑熊精忙爬起来,黑缨枪左支右绌,挡住金砖,就地一滚,已经现出真身法相,果然是一头巨大的黑熊,双目血红,圆圆耳朵,狗一样的尖嘴,浑身黑毛。黑熊大叫一声,人立起来,足有五米高矮,露出胸口一处月牙状的白毛,凭着皮糙肉厚,也不管金砖接连打在身上,猛地往孙悟空那边扑了过去。
孙悟空叫一声“好畜生”,见黑熊丢了长枪,索性把铁棒收了,空手上去,与那黑熊又打成一团。
裴玄看两个人打得激烈,虽然黑熊体型更大,可移动速度也足够快,两人不断互换位置,觉得自己这一砖扔出去,还不一定打到谁,索性就收了金砖,只在一旁观看。
黑熊赤手空拳,把利齿和利爪当做武器,仗着一身皮糙肉厚,与孙悟空纠缠。孙悟空还保持着不到一米一的小身材,轻盈快捷,几乎是攀着黑熊高大的身子,贴身短打,还不时薅下一把熊毛,嘴上更是吆吆喝喝,嘲讽不断。
裴玄看得大乐。他手里颠着金砖,一步一步绕着两人而走,始终保持在最好的观赏位置上。那黑熊余光里看到裴玄如此,还以为裴玄要偷袭他身后,于是小心翼翼,始终遮掩住自己的后背。
裴玄一开始还奇怪,很快明白过来,玩心大起,他突然把金砖往空中一扔,喝道:“看砖!”黑熊猛地一个机灵,伸手遮挡头面,却不见金砖打过来,腋下反倒挨了孙悟空一记老拳。
裴玄哈哈大笑,接住掉下来的金砖,继续转圈儿,是不是的喊一声,黑熊一边与孙悟空打斗,倒有七八分的心神都放在了裴玄那边,很快支撑不住,被孙悟空一记飞脚踹在胸口月牙上,跌倒在地。
他哪里还敢再动手,连忙化作一股黑烟,就往东方逃去。
孙悟空哈哈大笑,把手里还抓着的熊毛放在嘴边一吹,吹得黑毛乱飞。再看地上,一片片带着血丝的黑毛遍地,可见孙悟空下手之刁钻。
他笑道:“这畜生,昨日偷师父的袈裟,老孙今日就薅了他一身粗毛,让他光着脊梁逃命去啦!”
裴玄在旁边看得清楚,笑道:“岂止是脊梁,悟空有几下都薅在熊屁股上,他这次,真的是输到光了屁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