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倉皇中,混亂的人群中,我的腳步踉蹌,一路跌跌撞撞。但抓著我的那隻手一直沒有鬆開。我在羅菲的牽引下奔逃,時而快,時而慢,時而上,時而下。不時有人在近旁跌倒,慘叫與驚呼之聲不絕於耳。
也不知道踉蹌了多久,周圍都安靜下來,我想我們已經奔逃到遠離紅土地的地方,四周隻剩下我和羅菲的腳步聲—不,隻有我一個人沉重的腳步聲與呼吸聲。羅菲腳步輕捷,猶如小貓,根本沒有聲音。又奔逃了一段時間,羅菲才停下來:“星雨,這裏安全了。你先藏在這裏。”她按著我的肩膀,示意我坐下。
我不肯,倔強地站著,同時抓住她的手不放:“你要去哪裏?”
她說:“去找人。”
“這麽黑,你看得見?”
“不,我看不見。但我聽得見,嗅得見,比眼睛看到的,更為清晰。”
“立體聽覺,立體嗅覺。這麽說,孟樓說的都是真的嗎?”我的心往下沉,緩緩鬆開了握住羅菲的手。
“什麽?孟樓說什麽了?”
“他說你原本是鼠族的一員,一隻工鼠,沒有雌雄之分。你的部落被保安隊殲滅,你逃出來,遇到我,然後才發育……發育成你現在的樣子。”我揉了揉太陽穴,就地坐下,以解放我酸軟無力的腿。
“按照你們的說法,確實是這樣。但從鼠族的角度來講,卻是另外一回事。”我感覺到羅菲在我身旁坐下,但她沒有繼續往下說。“怎麽?不出去了?”沉默良久,我終於提出了一個問題。羅菲答道:“十號站台的電力已經恢複,沒有黑暗的掩護,我出去隻會被抓住,幹不了別的事情。”我不知道這裏距離站台有多遠,也不知道羅菲是怎麽知道站台電力恢複了,我也不想知道。我想知道另外的事情:“那麽……”我舔了舔幹涸的嘴唇,“好吧,你說,說說鼠族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