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走了多久?”看到前方出現了紅土地的亮光,我問。
老梁抬起手腕,拿電筒光照了照那塊機械表:“從出發到現在,四個多小時。怎麽,累嗎?”
我輕嗯了一聲。腳後跟疼得厲害,小腿肚也有要抽筋的感覺。“那表不會出錯吧?”
“哪會?”老梁把電筒關掉了,“前兩天我才去十號站台的大鍾那裏對過,不會錯。”
在紅土地,有表的人不多,擁有一塊地上世界製造的機械表,是身份和地位的象征,哪怕它走得不準也是如此。“我還以為走了七八個小時呢。”我感歎道。
“在黑暗中走路,人的感覺會出錯,本來是很短的一段時間,感覺卻非常漫長。”老梁說著,已經走出了黑暗的地洞。
我眨眨眼睛,手裏握緊工兵鏟,跟著他走進了紅土地的光裏。
“紅土地”是地下世界的中心。整個地下世界,隻有這裏最為寬闊,也隻有這裏永遠是燈火通明。無數的彩燈鋪展在各處,將這裏照得像光的天堂。據老一輩講,這裏數十年前是一座叫“紅土地”的地鐵站,包括了六號線和十號線兩個站點,前者距離地麵六十多米,後者距離地麵九十多米。現在我和老梁到的地方,就是紅土地十號線的站台。
雖然對於什麽叫地鐵、什麽叫地鐵站、什麽叫六號線和十號線,年輕一輩都不甚了然,但我們至少知道,在千陽之戰(1)中,地上世界徹底毀滅,紅土地則因為距離地麵甚遠,僥幸保存下來,並成為幸存者聚居之地。
我聽老一輩講過戰爭發生之前,紅土地地鐵站人潮湧動的樣子。但那是我無法想象的畫麵。因為在多數時間裏,紅土地都像此時此刻一樣,空空****,沒有多少人在活動。
“我去保安隊那裏報道,然後就直接回家。”老梁說,“蘑菇房就交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