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大亮。黎明呼嘯的冷風敲打著監測站的大門。海麵上滾動著薄薄的霧氣。整個海灣被寧靜所包圍,除了風偶爾卷起沙礫跳舞。植物和動物都還在熟睡之中,絲毫不知道夜晚海灘上發生過的變故。
他蘇醒了,脖頸有些僵硬,背部也在脹痛。他站起來,扭動身體。四周的一切既熟悉又陌生。他轉動頭,讓繃緊的肌肉鬆弛下來。
幾步外,一個男孩躺在沙石裏。他走過去。他的手腳動作還不能協調,三番五次摔跤。終於,他把男孩拖抱到海邊,將海水澆在男孩臉上。
“噢!林霖!”男孩蘇醒,抱住他不放,“好可怕呀!”
“林霖?!”他重複。耳熟的名字。
“林霖,林哥,你沒事吧?我是穀子!那個溫迪妮真可怕!”
林霖,這是他的名字。是的,他叫林霖。他明白了。記憶中這名字後麵有無數的超級鏈接,每個鏈接都包含喜怒悲歡的生活內容。這名字給他帶來些微的不舒服,但他很快就適應了。
“溫迪妮在哪裏?”
“我不知道。我什麽也沒看清就昏過去了。”穀子依然膽戰心驚。
他再一次環視四周。漸漸明亮的沙灘上,白色的東西星星點點,都已經凝固了。在那些東西中,手表和旅行鞋格外醒目。他彎腰拾起表戴上。表在有條不紊地走動著。一隻灰色藪貓忽然從沙地中站立起來。
“她死了?”穀子躲在他身後,小心地問。
“是,某種程度上她死了。夜叉,”他溫柔地叫:“夜叉。”
夜叉弓緊背,吱吱叫。他聽不懂貓在說什麽,便和藹地伸出手。貓警覺地後退,退得遠遠的。他不禁撫摸後腦,那裏平滑如常,傷口已經快速愈合了。
薄霧散盡。淡紅的晨曦出現在東方天空,大海清晰了。這是一片廣闊無垠的水域,小小的海灣隻能接觸到它的一角。晨風拂過,海麵輕柔波動,仿佛情人敞開的胸懷。他捧起海水,貪婪地連喝了好幾大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