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年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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駟叔盈用鐵鉤鉤起紅泥冰窖裏的最後一塊方冰。一星火苗在右手的陶豆裏吃力地搖曳,似乎被冰窖中冒出的寒氣凍住了。正在開始融化的冰塊表麵沾著牆角的泥星,像濺上白帛的鮮血。

駟叔盈打了一個寒噤,他鉤住方冰滑出冰窖,使勁沿著台階把它拖上地麵,再放下手裏的陶豆,拿起另外一根鉤子,雙手用力把沉重的方冰鉤起,咚地填到存儲陣列冷卻槽內。支撐著冷卻槽的木櫃晃了幾晃,排水口湧出幾小股殘餘的冷卻水。

駟叔盈扔下鐵鉤伸手扶住木櫃,待它不動後,才從身上掏出一隻油布袋。他仔細檢查了一下油布袋的密封性,又在機架上數了數,摸到一塊硬盤輕輕拔出塞入油布袋,再從集線器上拉出一根數據線,小心翼翼地插在剛摸出來的破舊硬盤上。硬盤燈亮了,內部的瓷片開始嘎啦嘎啦轉動起來,機械噪音在寂靜的夜裏聽起來分外刺耳。

駟叔盈輕輕把硬盤連油布袋一起插進冰塊的縫隙中,嘎啦聲一下減弱了不少。他回頭看了看牆角的銅壺滴漏,便吹滅陶豆在漆黑的夜色中坐下,睜大眼睛盯住油布袋口漏出的微弱紅光。冷卻槽後的機架上,由無數硬盤組成的瓷盤陣列正在以最低功率運行,幾乎聽不見聲音。

正在這時,背後的窗外忽然有微弱的燈光亮起。駟叔盈抬起頭。

燈光閃了兩次,沉寂半晌,又閃了兩次。

駟叔盈站起身拉開木門。門外站著一位身披連帽黑色鬥篷的男人,手裏的竹皮燈籠剛被吹滅,空氣中彌漫著一絲淡淡的牛油燃燒的香味。

“在下祁鞅賈。”對方躬身行禮。

駟叔盈不言語,伸出左手比劃了六和一兩個數字。祁鞅賈頓時麵色一肅。

“六國一統,四海歸零。足下果然謹慎。”祁鞅賈一麵豎起四個手指,又將拇指食指屈成一個圈,一麵謙恭地說。